第15章 水妖
“仙……仙长,这阴物……真的死了罢?”
沈鳞生心有余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谭玄徐徐站起身,对其的话不置可否,脸色淡淡道:
“兄台,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仙长’这称呼,你是在开玩笑吗?”
闻言,沈鳞生面上挤出的一缕谄媚神色,微显凝固,他也是意识到自己这马屁似乎拍在马腿上了,眼前这位比他小上好几岁的青年,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戴高帽?
真是奇了怪了,以他的阅历,像这般弱冠之年的青年人,不都是乐衷于得到他人的认可与赞扬?
莫非此人擅长传闻中的驻颜之术,实则是个老家伙?
“那……小仙师?”
沈鳞生思索片刻,试探性的吐出一个称谓。
谭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想在这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与这姓沈的商贾计较,不耐烦道:
“我在这看着,你去把那些人喊来,这事总得有个说法,趁早处理了!”
“对对对,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沈鳞生忙不迭的点着头,口中一连串的附和,但身形始终紧靠在谭玄的身旁,磨磨蹭蹭仿佛迈不开步子。
他今晚属实是吓破胆了,天知道这破客店内还有什么脏东西没有?
在他看来,现在唯有这青年身边算得上安全!
“怎么?你不去喊,那我去?”
谭玄冷笑道。
“啊?!”
沈鳞生下意识的看了眼屋内地面上那具阴尸躯壳,小肚腩不禁一抖,打了个激灵,连忙道:
“我去!我去!这种微末之事哪能让小仙师您跑一趟!”
说着,他视死如归般冲出了屋内。
原地,谭玄看着沈鳞生没入昏暗走道的背影,听到对方脚步逐渐远离,幽深的眸光便挪到了跟前阴尸躯壳之上。
随后他动作麻利的从榻上包裹中腾出两个瓶瓶罐罐,当即蹲在阴尸那已被洞穿,有大量灰.白.之物流淌而出的头颅旁,忙碌了起来。
半柱香后。
整个客店内未遭祸事的人,陆陆续续来到谭玄房间内外。
除去之前逃往荒郊还没回来的几个,在场的约莫有个八九人,遭遇阴尸.压.床,终于恢复行动能力的卢铁钢赫然在列。
当他得知,是谭玄这个他傍晚时跟父兄吐槽的公子哥,击毙了阴尸时,到场后看向谭玄的目光中神色颇为复杂。
而住在客店后屋,作为客店主人的岑老翁夫妇,则是最后姗姗来迟。
也不知之前沈鳞生被阴尸追出房间的动静,这岑老翁一家是否听见没。
“好你个岑老头!家里死了人事先竟然不说!”
“就是!早知道死了人,我们就不在这里落脚了……”
“真是晦气啊!”
“嘘~,你们还好,人家小卢兄弟,父兄三人可是都……”
“……”
“多亏了有谭小仙师在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谁说不是呢……”
……
翌日。
辰时二刻。
天色大亮。
有官员带着仵作、差役快马而来。
牵涉到数条人命,也不是小事了,何况这就发生在城郊。
经过一番核验,确定了是阴物作祟无疑,客店众人又众口一词,现场对得上,官府方面便不再限制一众人的去留。
只是半夜逃出去的三人,天亮了只有两人回来,另外一人不知所踪。
那回来的两人便暂时失去了自由。
至于客店内阴物的处理,则要等道录司之人后续前来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阴尸”的男人,据说前天去买寿材,但直到今天响午之前,也未见回来。
“谭小仙师,您慢走啊!后面有机会,我请你在飘香坊吃酒,那里的姑娘可是一绝!”
客店门口,年近三旬,就有些发福的沈鳞生,冲着谭玄热情挥手致别。
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谭玄不是太喜欢这沈胖子,但这么多人看着,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对此,他向其微一拱手,随即毫不拖泥带水的踏上了,前往西郊那处土岗的路途。
一畔,几个县城衙署来的官员、小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目光微微闪烁。
王化一案也过去好些天了,关于判决一日谭霖的手笔,他们这些系统内的人,多少知道一些。
且有小道消息,这谭家公子,似乎握有知县大人跟王家主心骨的把柄?
光是如此也就罢了,这两年淄川城内有关谭霖弃科举,入修行一事,早已是沸沸扬扬,特别是之前,其修炼得“走火入魔”更是沦为不少人的笑柄。
但谁曾想,别人这修行才两年,貌似已经道行不浅,至少已能击毙阴物!
假以时日,未必不是个人物!
——
河南。
南阳府。
一条幽深的水脉中。
蓦地,一头体型达五六米长的巨型鳇鱼翻腾出水面。
它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双炯炯有神的鱼目注视着前方。
突然,这头鳇鱼张开巨大的嘴,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直接将一个浑身血污,伤势不轻的中年道士吐了出来。
那道士从鱼肚出来后,轻车熟路的来到鳇鱼的脊背之上骑坐下来,随后拍了拍鳇鱼的脑袋,声音沙哑道:
“可以了,就在旁边靠岸罢,这里距离南阳府城也不远了!”
“好!”
鳇鱼竟是嘴巴一张,口吐人言的应了一声。
声音沉闷,瓮声瓮气的。
下一息,鳇鱼鱼尾轻摆,粗壮有力的宽大脊背仿佛蕴含了无穷巨力,足以兴风作浪。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人一鱼便靠近了岸边。
见状,道士一拍鳇鱼背脊,整个身形凌空而起,飘然落于岸上。
然后只见其伸手往自己耳根处一扯,其原先那脸色黝黑,留有撇长须的面皮便被生生扯下,竟是露出了一副颇为丰神俊朗的真容。
紧接着,其眉头微皱,浑身发出炸豆子般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人的身形也是缓缓拔高。
其这般成熟英俊的高大形象,若是被那些久在深闺的妇人瞧见,怕是能当成夜夜.春.梦的对象。
“那姓曾的真能信任么?”
鳇鱼的鱼身缓缓沉入水面之下,只露出硕大的鱼头最后向岸边的陆清泉问道。
“信任?这世上哪有什么信任可言,不过他现在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别忘了几年前谭卫宏威胁到他仕途时,是谁帮他彻底坐稳知府位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