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陪你到世界终结
要说2012年最值得关注的日子，应该就是12月21日了，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怎么着也得搞点活动吧。所以情侣们都忙开了，说什么：就算世界末日也要在一起，陪你到世界终结……说实话，有点假，这是知道不会有世界末日才说了骗骗女孩子的，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谁会这么淡定地说浪漫的甜言蜜语，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呢。明天觉得，末日最应该说的是：如果你只有一张诺亚方舟船票，你会给我吗？
金哲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示爱的大好日子，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张罗了。
“你说我买什么东西给她呢？”金哲轩若有所思，还挺上心。
“你真要买啊？”明天觉得不应该赶这个趟。
“那当然，这么重要的节日，说不定咱以后就没了，再不留点纪念，到天堂都没意思了。”
“哇靠，有这么严重么，不要迷恋世界末日，那真是个传说。你看有几个人像你一样的？”明天知道很多人在搞礼物，他故意忽悠一下金哲轩。
金哲轩环顾四周，然后迅速地找到了江淮，“江淮！他比我还早就准备了。”
明天认输了，他万万忽略了江淮，这绝对是例外中的例外，他这种情场老手，早把所有节日都摸熟了，为了追苏雅然，什么节日都送礼物，找尽一切机会拉近关系。可是，教师节，全国爱牙日，国庆节也就算了，这还能理解，但有必要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国际聋人节，世界动物日也送礼物么。
最要紧的，江淮每次送礼物，苏雅然都会买个差不多同等价值的东西回送给他。
“我看你以后就别送了吧，省得浪费人家钱。”明天有一次跟江淮说。
“她就这么要跟我划清界限么？我是自愿要送的，没让她买了回赠给我。”江淮有点低落。
“人家可是好学生，才没心思跟你谈恋爱呢。”金哲轩也转过来发表意见。
“不行，我一定要将追苏雅然进行到底，我以后送些便宜一点的。”江淮发表追爱宣言。
金哲轩笑了，“你也真是奇葩，连世界老年人日都要送礼物，你从哪儿搞出这么多节日的啊。”
既然认输，就要帮忙挑礼物了，挑礼物明天很喜欢，反正又不是他花钱，他喜欢看自己挑的东西别人花钱，所以他很乐呵地帮金哲轩挑这挑那，最后决定了一条围巾，天气凉了，围巾绝对是首选。
“可我怎么跟我妈说呢？”金哲轩又苦恼了。
“这还不简单，我不是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最不难找的就是借口，你就说同学过生日送礼物不就完了。”
“这也太老套了吧，这么假。”
“哪里假了，这是目前最有可能发生的事了，你还能有更好的借口吗？”
“可我买的是女生的围巾啊。”
金哲轩的妈妈是个网购迷，什么都从网上买，按金哲轩的说法，他妈妈就和刚大学毕业的小女生一样，前卫的很。其实金哲轩一家都很前卫，包括他爷爷，穿着打扮新潮年轻。他爸爸更是不得了，居然拉拢金哲轩一起看玄幻小说，讨论游戏攻略，这还是个当爹的吗？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下，金哲轩也是个时尚潮男，但由于没有经济来源，买东西都得让他妈妈从网上买，而且他妈妈同意了才可以买。这当娘的也够坑爹的，自己一买一大堆衣服鞋子，不管有用没用，不管买回来穿不穿，反正看上了就买，金哲轩就没那么简单了，要经过层层审核才可以买，金哲轩有时都怀疑这是不是他亲妈，儿子的一点点要求都不满足，所以这次买个围巾金哲轩才要提前一个星期，否则审核下来，就不能按时送到了。
明天：“你末日送了，圣诞节怎么办，这可是必须要送礼物的节日呢。”
“额……”金哲轩犹豫了一下，“算了，就一起送吧，能买到围巾就很谢天谢地了，再说了，圣诞节在末日后面，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到呢。”
明天朝金哲轩吐了一下舌头，哪儿可能真的末日，都说了是传说了。不过，明天其实很希望这是真的，那样的话，所有人，不管富人穷人，高贵的低贱的，聪明的愚笨的，漂亮的丑的，所有人都回归原始，同样的下场，这一生已有的一切都将作废，也许只有那样才能实现所有人的平等了吧，要不然按现在这个社会，差距这么大，总有些人占着优势嘚瑟，这生用不完的再培养个富二代，不断恶性循环，啥时候能公平。
但这也只是瞎想，至少末日是不可能来了。
“诶，你有没有什么很要好的女同学，你妈也认识的，喜欢的，最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或者指腹为婚什么的？”明天灵机一动，想了个辙儿。
“你别说，还真有！”金哲轩兴奋坏了，“你太聪明了！我这就跟她说去。”
“不会吧，真有指腹为婚的啊。”明天开玩笑。
“去，玩伴，只是玩伴而已，没别的。”说完，金哲轩就和她商量去了。
江淮当然早就选好礼物了，不很贵，看来他也做好被回赠的准备了。他不伤心，反而还以此为荣，觉得互赠礼物是件幸福的事。
终于到了大家期盼已久的末日了，这一天大家过得格外认真，每分每秒都珍惜，人总是这样的，总是直到快失去了才开始珍惜。
萧瑾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孩儿们，今天是末日啊，咱写个作文片段吧，发表一下你对世界末日的看法：真的末日了，你会跟谁在一起，你会陪谁到世界终结呢……”
明天分明看到莫菱朝这边看了一下，这不奇怪，小两口总要在一起吧，不光莫菱，江淮、余跃、老大等等等等，也都看向了自己想看的方向。
明天突然灵感大发，他以金哲轩和莫菱的事为题材写了个爱情的微小说，自认为写得不错，连他自己都感动到了。写完他给金哲轩看，金哲轩沉默了许久才回过头来慢慢说：“妈呀，我都快哭了。”明天心里觉得高兴，看来金哲轩看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其实这就是明天要的爱情……
老规矩，萧瑾一个一个读过去，教室里赞叹声一片，佳作不断啊，看来末日的时候大家的心思才是最值得纪念的。
时间关系，萧瑾没有读到明天的，明天觉得可惜，但也没办法，就独自沉思度过了这“此生最后一个”晚自习。
下晚自习时金哲轩送莫菱回宿舍，这时候嘛，总有说不完的话的，明天则留在教室把晚自习发呆没写完的作业写完，出校门时正好遇到金哲轩。
“嘿，没想到最后一天遇到的最后一个同学是你。”金哲轩连忙打招呼，“看来咱俩真有缘啊。”
明天笑了，他甚至也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
“说实话”，金哲轩边骑车边看着天空，“我很希望这是真的，这样我就可以拯救地球了，那多刺激啊，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嘛，现在这高考，还得苦到什么时候，就算考过了，想出个英雄，该多困难啊……”明天和金哲轩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好“，明天也接过话，”那我就和你弄个组合，叫‘12班传奇’。”
俩人又笑，然后向前骑去。
明天知道，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这高考的路也会照常坎坷，就算是末日的洪水也冲不平了……
明天突然想起一首很好听的歌《陪你到世界终结》：
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倒了也要在你的身边，要陪你到世界的终结，我们拥抱着相信的死穴。
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到了都要在你的身边，要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发现了歪斜，你就是香水，让香味遍野。
你就是美学，天造的美学，一切的一切都要为你改写。
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如果死了都要在你的身边，要陪你到世界的终结，我们牵手聆听万物正在举行的和谐……
明天觉得，这才是爱情……
让大部分人失望了，12月22号的太阳还是升起了，其实也是预料之中了。
既然挨过了末日，那就继续向前吧，圣诞节又来了，有的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圣诞节居然变成了必过的节日，时代真是开放了，什么都国际化了。记得去年圣诞节，袁老师给明天他们放了《冰河世纪·圣诞特别版》，大家还唱了圣诞节的歌，那种感觉就像在教堂的唱诗班，每个人心里都油油地生起一丝圣神。后来语文晚自习，大家又向然然（语文老师昵称）提议看电影，然然就是通情达理，很快就答应了，大家看了《西雅图夜未眠》，感动的一塌糊涂，所以一个美好的圣诞节晚自习就这么结束了，当然情侣们的活动还要有一会儿的。
今年高三，所以电影的几率应该为零。唱歌？那就自己唱着玩玩吧，杨哥可没那么有情调，所以唯一剩下的就是情侣活动了，唉，真悲惨。哦，不对，不光是情侣，朋友也有。
每次圣诞节苹果总会很畅销，学校外面的小店居然卖到8块钱一个，要是换了平常，都能买好几斤了，所以圣诞节是个烧钱的日子，这是明天得到的一个结论。本来吃苹果的习俗也没什么大讲究，随便吃个也行，心意最重要。可大家不要，偏要店里卖的那种特殊样子的，包装得好的龙舌果，反正明天没吃过，据金哲轩说，那苹果超难吃，真是比嚼蜡还难吃。
没办法，风气盛行了，一时半会儿是遏制不下来的，所以一下课，或者吃早饭、午饭、晚饭，你一定会看见很多人挤在走廊上别的班门口送苹果，大家桌上也多了好多鲜艳的包装，其实这苹果也就送送，真正没多少人吃的，宁可摆在桌上自己看看，或者给别人看看。
“怎么办？买了围巾，没钱买苹果了。”金哲轩苦着脸抱怨。
明天：“你不是说那苹果不好吃吗？”
“那也得送啊，这是情侣规矩。”
“去，这不浪费钱吗，买了又不吃，送个普通苹果拉倒了，比那个好吃多了。”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得弄点新意。”金哲轩坏笑，又要搞什么点子了。
金哲轩让明天帮他在苹果上画些图案，就是爱心之类的，可爱的就行。
“你还准备让她吃吗？”明天觉得无聊。
“随便她，洗掉一样吃的，或者她收藏起来，这就是我浪漫的新意，怎么样，不错吧。”
明天想泼他冷水，但圣诞节，大家高兴高兴，就没说话，拿铅笔开始画。
“你画的什么啊？”金哲轩凑过来看。
“圣诞结。”
“真有这玩意儿啊。”
“哎呀，随便画画，管他有没有，倒是有首歌叫《圣诞结》。”
其实圣诞节是明天挺郁闷的一个节日，他觉得平常朋友也不少，但从来没有人送给他苹果过，他也不是想吃那一口苹果，只是觉得挺荒凉的，别人都苹果来苹果去的，自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也不怪，这一年不同寻常，他没交朋友，确切的说，是知心朋友，所以一个人的下场是他活该。
今天早上下早读，明天被一个原来同学喊住让明天把8个苹果带给谁谁谁，当然，那个谁谁谁里面是不包括明天的，明天看了一眼那些鲜红的苹果，默默地答应了。
明天这才明白在高考这条路上，他失去了太多，没有朋友，没有爱情，没有青春应该有的疯狂，只有学习和高考，他有点不甘，但已经无法回头了，就像歌里唱的，高考给他打了死结，所以圣诞结也解不开了。
其实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明天一直是一个人。
放学时，明天走过还喧闹着的教学楼，看着路上一对对的情侣或者好朋友，明天觉得就像在看电影一般，而他就像个戏外人，戏里的幸福他触碰不到。
管他呢，反正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明天抬头看看天空，天气比较冷，有几颗星星开心地闪着。“Merry Christmas！”明天对他们说，其实，也是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