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死斗（三）
“怪不得他与赵昀赌战时表现得如此决绝，原来是有禁术在身。”白无瑕短暂愕然，明白了秦不折的打算。
施展禁术的代价巨大，加之本就有伤在身，秦不折此举，分明就是以自己的命去争取那一丝渺茫的胜机。
“白公子，这样的话，秦不折是不是有获胜的可能？”唐希朝问道，禁术并不是稀少，在修仙时代反而广为使用，赊刀人案牍库中也有禁术的相关记载，震惊于秦不折决心的同时，他也不禁多了几分期望。
王奉义等人心中忐忑不安，紧张中又带着期许，若秦不折真的能战胜一名镇仙司千户，不仅能狠狠挫败镇仙司的气焰，让赊刀人声威大振，而且绝对是名扬京城的壮举。
纵然已是退化时代，人们对强者的崇拜也不会有半分减弱。
“不错。”白无瑕颔首，让一众赊刀人面露喜色，但紧接着的话又让他们心脏悬起：“不过禁术威力同样有极限，而且两人境界差距过大，机会依然不大。”
“另外，禁术的一个最明显的弱点便是持续时间短暂，赵昀只要避而不战，时间一到……秦兄将再无逆转的可能。”
一次肯定，接着却是两次严重的否定……所有人神情一滞，胸口如压巨石。
白无瑕说得不错，对赵昀来说，只要在旁周旋牵制，时间一过，反噬来临后的秦不折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将再无任何招架之力。
但，他是赵昀。
以他千户的自傲自尊，镇仙司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会露出畏缩之态？而且还是面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秦不折！
“豁命用第二次又如何！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赵昀狠声道。
回答他的，唯有秦不折更加狠厉的刀芒。
他当空转身，狂暴的灵力如沧海翻覆，猛烈下压。
“砰！”
赵昀身躯狂震，手臂酥麻，踉跄倒退三四步，一口逆血涌上喉咙，险些直接喷出。
“什么！！？”一名镇仙司百户失声惊吼。
残丹境的赵昀竟被引气境一击逼退，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很好！”
赵昀怒极反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残丹力量全面释放，直扑秦不折。
“轰隆！”
一声巨响，灵力光芒大盛，爆炸漩涡的中心，两个人影分别倒退，落地的一瞬间却又同时弹身而起。
两人都已伤重，却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痛苦一般厮杀不停，如同斗兽场中你死我活的猛兽，刀光剑影在场中不断闪烁，照亮一张张已经石化的面容。
“秦不折……居然在和赵昀正面抗衡？？”李啸升嘴巴大张，如见鬼神。
“……不仅如此，好像还隐隐占据了一点上风。”
王奉义极力压制着语气中的震惊，心中何止掀起惊涛骇浪。
他和赵昀交过手，知道对方的可怕，而就在今天早上，秦不折还只是他看重的一个“有前途”的新人……他就算做梦，也梦不到如此离奇的场景。
“不折兄……一定要赢啊……”宋空明看得双拳紧攥，浑身发抖，心中大声呐喊。
他向来不屑战斗，这种紧张、兴奋、热血沸腾的感觉通常只有在炼器取得巨大突破时才会拥有，没想到今日居然借助秦不折久违的体会到，不由得希望他能取胜。
“白公子……”
唐希朝转头，想要请教白无瑕，但却发现他眼神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也是，白公子是假婴境的高手，对低层次的战斗细节应该不感兴趣……”
一念至此，唐希朝收起询问的想法，关心起场中局面起来。
却不知，白无瑕压根不是不感兴趣，而是陷入到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秦兄使用的究竟是什么禁术？威力居然如此强大？”
白无瑕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来。
钦天道院书库中有许多禁术记载，一方面代价惨烈，例如燃烧精血、消耗寿命、断臂解体、甚至自爆金丹元婴等等，常常祸及终生，无法弥补。
且禁术多用于逃跑，毕竟都绝境了，还想着硬抗岂不是找死，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即使是提升战力的禁术，对敌时也是同境界使用，毕竟实力越是相近，一丝微弱的战力加成对胜利作用越大。
但反观秦不折，除了正常的伤势逐渐加重，并没有任何突然的重损情况出现，而且这实力加成不是是有些太过了，引气境使用就能相持残丹境，而代价却又并不明显……
白无瑕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秦不折身上这格外怪异又矛盾重重的状况究竟是何缘由。
中心战局已经到了白热化，虽然因为消耗战斗幅度一降再降，两人气势也远不及最初，但其凶狠和狂暴，却是远胜先前。
山石在崩裂，衣衫完全被鲜血染红，就连他们手中的刀剑，都猩红得仿佛刚从血池中拿出。
但在秦不折一往无前的追击下，赵昀却是一退再退，气势逐渐变得萎靡，身体摇摇欲坠。
“千户大人……不会要败吧……”
一个镇仙卫喃喃自语，话刚出口，他便看到了百户凶狠的眼神，匆忙缄口。
但同样的惶恐与惊惧，出现在了所有镇仙卫的心中。
他们从未想过赵昀会败，自秦不折主动挑战开始，他们就认定这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纵然赵昀伤痕遍体，不是全盛状态。
但此刻，看着秦不折越来越狂暴的力量，看着渐渐力有不逮的赵昀，他们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这个恐惧的想法。
“千户大人可是受镇抚使看重，镇仙司近十年最耀眼的天才，绝不会有输的可能！”一位百户大声道，但怎么也无法掩饰声音中的不安。
另一边，感受着局势的变化，所有赊刀人目光大盛，心中激动呐喊。
若是秦不折获胜，他们将是这件“不可能发生的事”的亲眼见证者，作为同僚，更是与有荣焉。
“嚓！”
又是一次猛烈交锋，但这次之后，赵昀没有选择再战，而是抽身暴退。
他以剑撑地，口中粗喘不止，双臂、双腿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仿佛身体到达极限。
所有镇仙卫内心猛地一沉，难道，真的要以失败告终了吗？
“秦不折，我的确低估了你，若是你晋升凡基境，凭我现在的状态或许真的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是你认为可以压制我就大错特错了！”
赵昀缓缓将蚀日剑抽出，竖剑于身前，脸上却并无半分愤怒或不甘，唯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积攒了这么久的灵力，是时候结束了！”
话音刚落，道道盛烈的光束从蚀日剑身放射而出，璀璨灼目，宛若太阳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