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镇仙司之谋
虽然右手痛入骨髓，额头冷汗涔涔，但黑衣人首领依然紧咬牙关，强忍着不发出一声痛哼。
听到秦不折的话，他嘴角扯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刚要出言讥讽秦不折不要妄想从他这得到任何讯息，突然发现秦不折眉头一皱，接着便抬脚向他身上踩去。
“咔！”、“咔！”、“咔！”
三声脆响，黑衣人首领身体猛然挺直，脸上青筋暴凸，然后脖子一歪，昏倒了过去。
将黑衣人首领双手双脚彻底废了，让他失去任何反抗的机会，秦不折向后方的云星瞳喊道：“星瞳，回茶馆把绳子拿过来。”
云星瞳呆愣的站在那里，听到呼喊后才如从梦中惊醒：“啊？哦哦。”
走之前，云星瞳用无比惊异的目光看了秦不折一眼。
她刚才亲眼目睹了秦不折从被击伤，到用片刻不到的时间连败三名黑衣人的过程，到现在仍感到深深的难以置信。
她曾亲手探知过秦不折并没有神力在身，虽说极其罕见的在引气境就修炼出了灵力，但也不可能是三名凡基境修士的对手，更不要说还是以碾压之势解决战斗。
尤其是方才秦不折身上突然爆发的恐怖力量，现在想起，云星瞳仍吃惊不已。
云星瞳刚一离开，秦不折再也支撑不住，眼前金星炸裂，一屁股坐下，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喉管划过，身体各处肌肉抽搐不停，汗水几乎将衣服完全打湿，全身上下笼罩在深深的疲惫感和虚脱感之中。
灵力燃烧，秦不折也将这个招式命名为“燃灵”，固然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实力大增，但同样有着极其严重的后果。
燃灵过程中的每一秒，他的灵力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着，身体和精神也会一直处于高压状态。
一旦濒临极限，从燃灵状态中退出，秦不折马上就会失去所有战力，身体脱力，精神萎靡，就算是一条路边的野狗也能轻易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这也是他刚才选择立刻废掉黑衣人首领的原因。
躺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之后，秦不折费力的动了动手指，虽然仍浑身乏力，但总算感觉又重新活了回来。
“折哥哥，我回来了。”
云星瞳的声音响起，秦不折艰难起身，看见她背着一团看上去比她自己还重的麻绳回来。
“……星瞳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然这么有力气？”秦不折吃了一惊。
接着，两人将黑衣人首领牢牢困在了偏僻角落里的一颗树上，秦不折抬起手，将黑衣人首领一巴掌扇醒。
“好了，现在可以说谁派你来的了？”秦不折咧嘴一笑，开始审问。
察觉到四肢都被废掉，黑衣人首领眸中怨怒更甚，冷冷道：“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每个被逼问的人开头总是这一句台词……秦不折无奈叹气，随后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面。
“呃啊！”
即便秦不折此时虚弱，力量远不如从前，但小腹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黑衣人双目猛地外凸，眼球血丝密布。
“这位大哥，何苦呢？快点老实交代，你轻松我也轻松。”秦不折摊了摊手，好言相劝。
“嘿……嘿嘿……”黑衣人首领抬起头，冷笑依旧，满是不屑的道：“不要痴心妄想了，我被下了精神禁制，就算剐皮抽筋，就算把骨头一点点敲碎，也别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消息，死了这条心吧！”
精神禁制？云星瞳目光一动，若有所思。
听名字像是修仙时代的东西……秦不折暗暗思索，若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那背后人的身份可就更加神秘了。
但他怎么可能相信黑衣人说的话，说不定就是为减少痛苦故意捏造的谎话。
接下来，秦不折用各种方式对黑衣人首领严刑拷打，但就算累得满头大汗，黑衣人仍咬紧牙关，一句不肯泄露。
秦不折那个气啊，甚至都有点相信所谓“精神禁制”的存在了。
“折哥哥，我们不如交给官府吧，或许他们有办法。”
远处的云星瞳走了过来，刚才为了不让她看血腥的场面，秦不折特意让她远离。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秦不折，他想起了在赊刀人衙门任职的王奉义，赊刀人维护京城治安，又经常与复苏仙人打交道，应该有让犯人乖乖开口的超凡手段。
不过，到时候应该怎么解释呢……
云星瞳悄悄看了一眼思考中的秦不折，挪动脚步，来到了黑衣人面前。
听到声音，黑衣人抬起被鲜血糊住的双眼，借着月光，而当他看清云星瞳容貌的瞬间，饶是剧痛不断刺激着神经，整个人也完全呆住。
作为经历过严格训练与培养，一生注定活在黑暗中的护卫，实力至上、冷酷无情是他一生都要坚守的信条，他不能被任何事物影响自己的判断，包括权利、金钱，以及女人。
但，就在看到云星瞳的那一刻，黑衣人本已逐渐僵硬和冰冷的身躯马上被一种叫做欲望的灼热所覆盖，他的血液开始沸腾，目光更是死死呆滞住，不肯有半刻移开。
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这仿若幻梦一般的天颜……肌肤，仿佛是由天山之顶永远不会融化的最纯净的冰雪凝成，唇瓣即使在冷白的月光照耀下都反射着带雨娇花一般的致致粉光，秀长纤美的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明明穿着一身略显宽松的浅色长裙，稚嫩略显浮凸的身段却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一种令魔鬼都要疯狂的致命诱惑……
但，当注意到云星瞳即使在夜晚依然释放着暗淡光彩的异色瞳眸时，他的精神猛然一凛。
这种瞳色……这个女孩是异人？
“星瞳，不要靠近他！”沉思中的秦不折忽然发现了云星瞳的靠近，连忙将她拉离。
看着云星瞳，黑衣人嘴角扯动，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可惜，可惜啊，这么好的相貌，结果却是一个低贱的异人！”
“闭嘴！”秦不折眼神一冷，大声喝止。
或许是败给秦不折的不甘，或许是被折磨的屈辱，或是两者皆有，强烈的怨怒之下，黑衣人目光阴戾，肆意嘲笑：
“在大祈，异人就是最下等最低贱的存在，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个女孩的确样貌过人，只凭相貌或许连皇帝的妃嫔都比不上她，但只要是她一天是异人，将来就只有为奴为婢的下场……哈哈哈哈……呃！”
话还未说完，秦不折立刻靠近，狠狠一拳打在黑衣人腹部，眼中泛动着冰冷的杀气：“再敢乱说一句话，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嘿……哈哈……”黑衣人猖狂的笑着，然而在下一刻，他突然看到了云星瞳的瞳孔，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云星瞳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左眼淡金色光彩弥漫，金色的光束如利剑射出，放大，放大，再放大……
“嚓！”
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响起，黑衣人眼中光亮逐渐泯灭，眼神变得呆愣木然，如一个神智全失的傻子。
秦不折眉头一皱，突然注意到了黑衣人表情的变化，他下意识顺着黑衣人目光的方向往后看，只看到了站在后面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云星瞳。
“混蛋！”秦不折顿时怒火燃起，一把扣住黑衣人的喉咙，手上用力：“我最后再问你一句，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否则现在就把你杀了！”
就是因为异人的身份，云星瞳从小便受到街坊邻居的非议和指点，无法像其他的小孩那样上私塾，只能孤独一人在家。
这种痛苦的回忆注定影响云星瞳一辈子，也是她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
这所有的一切，皆是源于大祈王朝之前那个由无数异人建立的神朝。
听到声音，黑衣人眼中神采慢慢恢复，再次冷笑，刚要反唇相讥，话到了嘴边却陡然一变：
“是二少爷！是二少爷派我来的！”
“？？”秦不折手猝然一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二少爷？哪个二少爷？
黑衣人本来半肿的眼皮一下子提到了最上面，眼珠圆瞪，满脸不敢相信。
他刚才居然说出了实情！？在秦不折的性命威胁之下？？
云星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拉了拉秦不折的衣袖，小声道：“折哥哥，他好像肯说了。”
秦不折有些错愕，目光转向黑衣人，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啧啧，还真是没骨气啊，什么精神禁制，在没骨气面前还不是形同虚设。”
接着再次发问：“哪个二少爷？他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黑衣人顿时急怒，胸膛剧烈起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如此堪称耻辱的行为。
黑衣人心跳如擂鼓，想要闭嘴或否认，但意识突然脱离他的控制，融入嘴巴：“二少爷名叫赵檀，是幻烟茶楼赵家的二公子。”
我居然因为怕死而出卖了二少爷……大少爷给我种的禁制为什么失灵了……黑衣人顿时万念俱灰。
幻烟茶楼……赵檀……果然是因为利益之争！
一股怒火在秦不折体内燃起，他声音冷漠的道：“这个赵檀还真是内心歹毒到了极点，难道就因为仅仅一天的利益冲突就要置我于死地？”
黑衣人有问必答，有惑必解：“你杀了复苏仙人，破坏了二少爷与大少爷的谋划，所以才派我们来抓你。”
“什么！？”秦不折大吃一惊，云星瞳也是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他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问道：“什么谋划？你说的大少爷又是谁？”
“大少爷名为赵昀，是镇仙司的百户，在仙人复苏的那天……”黑衣人仿佛已经彻底自暴自弃，已经没有一点反抗的念头，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引导复苏仙人杀害茶农……扩张生意……趁机收购茶园，占据清乐山……”
秦不折越听越是心惊，完全没想到普通的一次仙人复苏事件后竟然有这样的谋划。
现在想想，他杀了复苏仙人之后见到的那个娇小的人影或许就是赵家的人……他们早已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身后的云星瞳眸中异色连连，听完之后同样露出格外惊异的神情。
“清乐山究竟有什么秘密？”秦不折凝眉问道，听黑衣人的讲述，好像占据清乐山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他刚进化完清乐山的灵茶，本就有些奇怪，此时得知赵家兄弟谋划后更加可以确定，清乐山绝对是修仙时代的一处仙山福地！
说不定内部就埋藏着对镇仙司有用的珍奇仙宝！
但面对这个问题，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黑衣人却是果断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秦不折默默沉思，这件事情远比他所预料的要复杂的多。
现下既然已经将赵家兄弟得罪，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而赵家的大少爷赵昀是镇仙司的百户……
据秦不折所知，镇仙司的职能几乎和赊刀人一模一样……都是关于京城治安、百官监察、复苏仙人以及大祈各地的遗留仙道宗门之事。
理所当然的，两方势力成为了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具体详情秦不折无法得知，更不知为何要有两个职责如此重复的组织，但他知道的是……
想要对付镇仙司，只能去找赊刀人！
摸了摸衣服内王奉义当初送给他的玉牌，秦不折暗暗庆幸没把它给丢了，也幸亏当时结识了赊刀人，否则现在岂不是束手无策，只能乖乖等死。
看来，明天要去一趟内城赊刀人衙门了……想清楚之后，秦不折又扫了一眼黑衣人，随口问道：“赵家兄弟后面还有什么计划？”
他的确只是随口一问，因为换做他是赵檀，绝对不会认为三名凡基境的修士连一名落单的引气境都抓不回来。
而且就算黑衣人地位再高，终究只是手下，不太可能知晓主人的后续安排。
但没想到，黑衣人没有摇头，反而缓缓吐出一句话：“二少爷总共派了六人，兵分两路，我们三人来抓你，另外三人去抓你的父母。”
云星瞳娇躯一震，难以置信的抬眸，秦不折脸色骤变，一道道彻骨寒气陡然间从脊梁直窜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