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学校大门的欢迎横幅，抬着喜庆的欢乐气氛悬在大门两侧的门柱上。门柱内的钢筋扇门洞开，间或进出一辆辆轿车，拎包、扛行李的川流不息。校园里，绿叶小檗围成的篱带绵延着秋天的绿色。水泥甬路矗立着一杆一杆白漆绘就的路灯，几株水杉生机四开乍动如幻如银的枝叶。独树成景何况这里有连片或高大耸茂的常绿针叶林，饶是王强山里走出来的人已觉得正在走向新生。报到的学生、穿梭其间的学哥学姐、送学生的家长堆成一簇一簇，汇流成海。盆景、鲜花、喧闹、沸腾唤起王强久埋心底的激情。随着王强逐步深入校园中心，主道旁又出现两列两人合抱的法国梧桐，梧桐树后面藏着教学楼和图书馆。教学楼下通向男生楼的便道旁则是碗口粗阔叶清爽的广玉兰，便道间品种各异的花圃，深秋里姹紫嫣红。工字房旁边的圈舍里竟然还有牛、羊等家畜。

放好行李，沿指示牌，王强找到了八五一班，这里将是他三年生活的主阵地。教室里他见到了班主任周兰。周兰短发齐耳，个头中等，圆脸阔眼，未语先笑，腼腆、谦逊，听人介绍周兰好像是上上届留校的学姐。

没想到周兰会单独找上王强。她微含的笑容像极了邻里大姐，“王强，我看过你档案，初高中你都是班长，又热心公益，我已汇报系领导，咱班班长由你来当。”

王强对她的安排受宠若惊，忙推辞说：“老师，我不行吧？”

王强知道班中三分之一的同学出身商品粮，家庭条件比自己强不知道多少。初高中时，同学们几乎全是农村出来的，都穷哈哈的，没人会计较班长的利害得失，何况那时，都一心在学习上，现在不一样，大学里的班长对个人来说很有诱惑力的，比如入党、推荐优秀毕业生等。那些“商品粮”出身的会服一个山窝里出来的泥腿子。

周兰还保持着固有的微笑，说：“没信心？还是不愿为大家服务？”

王强不忍驳周兰面子，低了头，轻声说：“没信心。”

“看你低声下气那样，有点志气好不好！不要推辞，就这样定了。”

班主任果断一句话，敲定了王强接下来三年的班长生涯。

宽松的学习环境，及格万岁的生活，让王强一段时间茫然无措。时间久了，想上课的上课，不想上课的就溜号，瞌睡也多起来，想睡多久睡多久。“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在这里得以大赦，王强的理科根子欠缺，顿时感到进了天堂。畜牧兽医理论枯燥生僻，毫无意趣可言，但属同学们的吃饭家伙，学不好不行。

王强的义气也带进这里，中学时代成绩没下过前三，对集体的事也热心，不然也不会有哪个被取消的“地区三好学生”。王强喜欢在同学们面前讲道理，配上自己方正的脸型，杏核双眼，特有激情的手势，迷歪不少迷妹。专业不太喜欢但难掩学习上的不甘落后，仍为其中的佼佼者。评助学金的时候，在团支书、生活委员面前仍坚持自个说了算，助学金三个档次，他拿最低档的九元钱。此举自然很快得到同学们的尊重和认可。

中学阶段，王强穿大哥褪下来的衣服，现在穿的还是从卖牛前中挤出来的新衣服。太新的缘故让他在班级显得另类。天蓝色的喇叭裤，黑色的西服，白色的球鞋，很扎人眼。不像其他同学，通身颜色协调，自然大方。除了这套新衣服就是大哥退下来的旧军装，旧军装松垮散漫，跟“样板戏”中的“傻大蛋”没两样，新衣服又跟“土包子”进城一样；吃的比中学阶段好多了，但与同学们一比寒酸多了，他们可以天天带荤，顿顿包子，王强就只能干馍咽青菜对付肚皮。

王强的威信渐渐攒起来。诗词、通讯、散文和杂文都拿得出手，没多久做了校刊的主编，他经手的校刊文字清新、风格迥异，很快引来其它系同学甚至校领导的目光。第二学期，王强接女同学的求爱信一封接一封，甚至大胆的女同学借投稿之机当面示爱。王强拒绝了，他当兽医可以，妻子决不能再做兽医，再说刘莲已霸占了他的全部。

刘莲这个让他疼失“地区三好学生”的昔日恋人，一米六多的个子，平抚葱白的瓜子脸，单眼皮的圆眼睛，有神、耐看。性情刚烈，成绩一直霸着鳌头，走起路来连蹦带跳，活似开春的乳鸽，活力外泄。高一时，王强英语欠佳，多次请教竟生出情愫。不知道那天王强从哪里来的勇气递给刘莲一张“I love you”的纸条，让刘莲腮上起了两朵红云。刘莲小心折好放进口袋，王强又递了第二张纸条。第二天，凌晨三点，王强就蹿到教室，没多久，刘莲也来了。教室没有开闸，王强也不敢点灯。刘莲摸索着到王强桌前，王强抓住刘莲的手，拉入怀中，刘莲惊慌失措抱住王强。王强的舌尖撬开刘莲紧绷的嘴巴，热血和激情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