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例
中央议事塔，瀞灵廷第二高建筑。
塔下的死神守卫忽然感受到一阵有如实质的庞大灵压，自头顶高空汹涌而下。
这感受如同目睹千斤巨石当头砸下，让每个守卫都失去了行动的力量。全身的神经和细胞都在无声地颤栗，脆弱而无助地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所幸，这股庞大可怖的灵压只是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不见，如同未曾出现过。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是总队长的灵压吗？”
“吓死我了！我刚刚感觉被大海吞没，马上就要淹死了…”
“上面只有总队长一人在和中央四十六室开会，一定是他没错了…”
几名死神正心有余悸地低声讨论，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站岗这般轻巧的工作，尔等也要偷懒吗？”山本总队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看到总队长站在眼前，几名死神一时间惊慌失措。
山本没有像往常一样责骂他们，而是转身走开了，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安然享受尔等的时光吧……”
他手握刀鞘，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着，心中却缓缓地将还没讲完的下半句话补全：
“不知何时，可能就要去战场上赴死了……”
刚刚，山本第一次在中央四十六室的面前失控了。他“无意间”释放出的灵压，直接震晕了十一个席位。这场关于真央灵术院扩招的争论就这样不欢而散——
关于扩大灵术院招生范畴、取消入学的身份限制等建议，统统被否决了。
这意味着，真央灵术院的招生将完全被四十六室把控，无法再正常为护廷队补充兵源。真央灵术院成为新兴贵族为各自家族培养私兵的工具，只是时间问题。
柔弱如蝼蚁的四十六个人，各自代表了背后的家族。当他们联合到一起，竟然成为了盘桓在净灵廷的巨兽。
最初的四十六个中级贵族，隐隐有了超越上级贵族的架势。
而护廷队由于无法得到足够的兵源补充，在战争中消磨殆尽只是迟早的问题。
山本并非不清楚四十六室的目的，毕竟对方从成立的那天起，就在寻求与护廷队争夺权力。
只是，护廷队只应该为“护廷”而存在，不应该再寻求无谓的杀戮和征伐。
否则，对他山本来说，一个人杀穿四十六室又有何难？
“二百年前的错误，不能再重演了。”他微微闭上了眼眸，有些失落地自言自语。
雀部长次郎踏着瞬步，出现在山本身前，单膝跪地。他脸上第一次因为焦急而出现了汗珠，再也看不出原来那平静自信的表情。
“长次郎，出什么事了？”山本也从雀部的表情中察觉了异常，皱着眉头问道。
“元柳斋阁下，是二番队的京乐清秋，他们在坛昭区，发现了叛军的一处据点！”雀部长次郎看了眼远处的死神队士们，刻意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什么？”元柳斋狭长的眼睛瞬间睁大，“你是说在坛昭区？！京乐他怎么样！？”
“大人，京乐清秋他们安然无恙。”
“我是说春水那个小鬼！”山本急切地问道，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刀鞘。
雀部长次郎有些诧异，他第一次见到山本元柳斋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失态。
“您放心，京乐清秋已经将京乐春水他们救了回来，据点也已经摧毁。春水受轻伤，林南的伤有些严重。他们还没得到入廷许可，现在正等候在朱洼门门口。”
山本没有片刻迟疑，一个瞬步消失在原地：“随我前去！”
……
朱洼门外。
京乐清秋已经命令家仆们归家。他自己搀着春水，由一名队士背着浑身鲜血、已经失去意识的林南，在另外三人的陪同下静待开门。
山本瞬步来到众人面前，直接一步跨出，来到春水的面前：“小鬼！你怎么样！？”
在场的众名死神连忙行礼。
看到春水的脸上虽有些淤青和擦伤，但精神还是不错，山本的心里稍稍放心，但是眼神中却依然流露着一丝担忧。
京乐望着山本那关切的目光，心头没来由地一暖，低声答道：“山老头……我没事……”
一个头槌随即就砸到了他的头上：“混球！怎么能如此称呼总队长大人！”
京乐清秋正低声责骂弟弟，却被山本伸手打断。
“现在不必拘礼——林南的伤势如何？”
“身上起码有两处贯穿刀伤，数处鬼道爆炸伤……”背着林南的死神恭敬地回报。
山本眉头猛地一挑：“他的伤为何这么严重？”
京乐在旁小声回答道：“林南为了救我，和我一起被抓了进去。然后我们设法逃走，他是在战斗中被敌人的首领打伤的……山爷，你快救救他……”
山本查看了一下林南的伤势，沉吟道：“伤势不轻，单靠队内的队医恐怕无法完成急救。雀部！马上送他去真央施药院！”
雀部伸手将林南从队士手中抱了过来，看向总队长：“可是，真央施药院从未给死神们治疗过……”
山本目光微微一动：“到那去找麒麟寺天示郎，就说是我叫你去的，让他先救人。我随后就到。”
雀部称是，立刻背着林南，以瞬步冲入朱洼门。
山本望着鼻青脸肿的春水，对京乐清秋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所有情况一字不落地讲给我听。”
京乐清秋将自己的经历，以及路上春水所讲述的一切完完本本地复述给了总队长。
山本听后，许久没有出声。
午后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空气似乎都快要被烧穿。
京乐兄弟忍受着炙热的阳光，只觉得周边的温度似乎又比刚才升高了一些。
“治安最好的流魂街一区，居然也被叛军渗透了进来，还设立了据点。真是护廷队之耻辱。”良久，山本默默说道。
京乐春水低下头，带着几分内疚低声说：“山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带着林南出去，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也不会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林南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山本宽大的手掌忽然抚上了他的头顶：“不要自责。如果不是你们俩，恐怕这个据点仍然不会被我们发现。那时，瀞灵廷发生的一切恐怕都瞒不过这些叛军。”
安排了京乐清秋带着春水去找二番队队医诊治伤势之后，山本重国施展瞬步，来到了位于贵族街的真央施药院。
真央施药院是专为贵族服务的医疗机构，从外面看去，那宽阔高大的建筑更像是一座华丽的宫殿，而非医院。
雀部长次郎正等在大门口，见到总队长到来，恭敬地鞠了一躬：“大人，林南已经被麒麟寺先生收进院中了。”
山本点点头：“我知道了。不收也没关系，反正我来到这里，他必然会出现。”
话音刚落，一道夹着劲风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哟！山本老大！”
来人留着极其夸张的飞机头，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草棍，正是尸魂界中被称为“雷迅”的麒麟寺天示郎。
“明明有着尸魂界最强的瞬步，却沉迷回道，拒绝在护廷队效力。你知道你不肯帮忙，四枫院千日有多苦恼吗？”山本看着麒麟寺，不疾不徐地说道。
“没有办法啊~如果让我带队领兵，岂不是既浪费我的天赋也浪费生命……”麒麟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天天打架，哪有天天泡温泉舒服。”
“那孩子的伤势如何？”
“十几处鬼道的烧伤和炸伤，两处伤及脏腑的刀伤。有点严重，不过在我手里，有惊无险罢了。”麒麟寺抬起头看了看天，随意地吸了吸鼻子。
“治好他。务必。”面对吊儿郎当的麒麟寺，山本选择言简意赅。
“这里可是真央施药院，如果被四大贵族知道我私自给一个平民小鬼治疗，我可是要……”
“卯之花下个月会转移阵地，我准备让她先回瀞灵廷待一段时间，好好做一次述职。”
听到卯之花的名字，一脸傲气的麒麟寺忽然神情一滞：“你……我……她……”
山本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如果是惧怕四大家族怪罪，那还是让四枫院千日撤回向真央施药院推荐你入院工作的推荐信吧……我看，你瞬步这么强，就直接去十一番队，提升一下队员们的体术好了。”
麒麟寺的表情抽搐不已，叼着草棍的嘴一阵抽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我”
自称天才的麒麟寺有个天敌，就是尤其喜爱挑战强者的卯之花。一想到之前那个总想追着他砍的疯批女人，麒麟寺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虽然砍人比不过她，但是好在自己瞬步更强，总能跑得脱。
他“我”了半天，终于一跺脚：“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没法让小鬼在院里住太久，毕竟有太多贵族在。如果想让他恢复如初，得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山本眨了眨狭长的眼睛。
“今晚我把他带回我家，用我刚刚研究出来的【灵汤泉】泡上一天。正好也能用他来做个试验——不过，万一泡死了，你可别怪我啊！”
山本点点头：“都可以，我相信你。只要你答应救他，我想他轻易是死不了的。”
……
入夜。中央议事塔，议事堂内。
“山本重国，关于真央灵术院的议案已经结束讨论了！如果你还是想重启这个议题的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四十六室中，位列首席的一号沉声说道，“被你惊吓到的那些参席们还都没能恢复过来，此刻就算是投票，也会因为总票数不足而无效的。”
山本摇了摇头：“不，那个议案已经过去了。这个紧急会议的目的是，我要保举两个人，进入真央灵术院修行。”
一号席不禁有些疑惑，山本的这句话简直没有任何逻辑：“你忘记了瀞灵廷的律法了吗？护廷队人员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真央灵术院的生源录取工作。
你身为护廷队总队长，却明知故问。为了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特地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山本元柳斎重国凝立于下方，目视脚下，仿佛没有听见刚刚一号席的话。头顶明亮的吊灯，将他的双眼覆盖于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再重复一次，我要保举两个人进入真央灵术院——这次会议的目的是告知，而不是征询同意。”
一时间，原本安静无声的议事堂瞬间又炸了锅。
有人要求山本为自己的傲慢道歉；有的人在嚷嚷着解除他的总队长职位；有人在叫嚣要将他送上审判席。
吵闹声中，山本一言不发，压着刀柄的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再一次升高。
“哎呀哎呀，我记得这屋子里没那么热来着……”一个声音忽然盖过了所有的吵闹声，传入屋内。
除了山本，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说话的人。
那人身材高大，手中拄着一支拐棍，纯白的短发在灯光下盈透着明亮的光泽。他拄着拐棍缓步来到山本面前，仰头望向上方的众席位，温和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违抗的威严：
“山本总队长所说的事情，这次还是破例了吧！”
望着来人，所有席位一时间鸦雀无声——
四大贵族之一，四枫院家第二十代家主，四枫院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