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怒的山本
山本站在院子中央，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两个人，气得青筋暴露，甚至连额头上的十字型伤疤都泛起血色，仿佛两条要活过来的虫子。
“你们两个混蛋！趁我不在就把院子搞成这个模样！元字塾是给你们这样胡来的地方吗！？”
林南和京乐春水背靠墙壁，如同两个被罚站的孩子。
京乐一动都不敢动，后背残留不多的衣服也被冷汗浸湿了。山本在暴怒之下无意识释放出的灵压，已经让他觉得呼吸似乎都要被抑制了。
如果此时再轻举妄动，京乐实在不敢想象这位魔鬼宗师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林南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仿佛被一只装满水的巨大气球从身上碾过，身体各个角度都能感受到一丝均匀的压力。
“这就是“灵压”么？”他心中暗想，“倒是有种按摩的感觉，还挺舒服……”
一旁的雀部长次郎见山本队长真的动了怒，连忙出言劝慰道：“元柳斋阁下，请您息怒。他们毕竟还不懂事，造成这样的下场也许事出有因……”
山本怒气冲冲地转过头道：“什么原因也不足为奇！谁家的学生会把学校都差点拆了！？”
看见他现在的表情，林南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吹胡子瞪眼”。
雀部有些语塞，但是想帮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忙偷偷向两人递眼色。
京乐已经被山本暴怒的表情吓得满脸冷汗，看见雀部的眼神，却无动于衷。
林南见状，连忙上前半步，笑嘻嘻地说道：“山本大人，我有话想说。”
雀部长次郎在一旁善意提醒：“你是元柳斋阁下的徒弟了，该叫师父。”
林南看了雀部一眼，心中恍然，笑意更盛地转头道：“山大爷，是这么回事儿……”
山本愤怒的表情微微一愣：“嗯？你叫我什么？又是京乐你这家伙教他这么叫我的吧？”
一千年以来，除了京乐春水这个劣徒，再没第二个徒弟敢这么随意地称呼自己。这事儿肯定和京乐脱不了干系。
说着，他质问的眼神立刻盯向了春水。
京乐春水浑身一紧，眼神惊慌，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我和他还没熟到可以说这些的地步。而且我怎么可能背后叫您山大爷呢！”
林南面带黑线地瞟了一眼京乐，心想，这家伙倒也不算说假话，他背后都是喊山老头的。
山本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目光重新回到林南脸上：“我还没来得及教导你任何东西，所以现在不称师父也说的过去。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山本冷漠而严厉的眼神，令林南突然回忆起中学时候最惧怕的那位教导主任，不由得暗暗咽了咽口水。
有些时候对人的惧怕还真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京乐这么怕山本，应该就是这回事儿吧？
林南镇静了一下情绪，说道：“其实事情的起因都在我。
昨天，我来到这里之后，京乐同学很热心地带我参观了馆内的布局，还用心地给我讲解了咱们武馆……啊不对，是元字塾的历史。在您手下教出了多少英雄，听得我那是一个热血澎湃呀！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成为您的徒弟，他就说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天才后生，被您相中了就收为徒弟了……
这我能同意吗你说？……我毕竟是刚刚在剑八交过手的人呢，这虚荣心正是膨胀的时候你说我能惯着他么是吧？
……我就不服了，我说你敢跟我打一架么，他就说我身为总队长的爱徒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要维护师门的尊严，你有胆你就放马过来吧！
……然后我俩就开始切磋。切磋比武么！我们这种学艺不精的，打急眼了这手就慢慢重了……您是宗师您肯定不会怪罪我们，我们毕竟还是个孩子……
……后来我俩打得太投入了，就没收住手。要说京乐不愧是您的徒弟，那个鬼道，那个身手，啧啧啧……
…………所以这事还是怪我，您就别怪京乐了，是我不好，被逐出师门我也不冤……”
林南滔滔不绝地一边讲述两人开打的经过，一边暗自穿插或明或暗的各种马屁，足足讲了二十分钟。
一旁的雀部已经听得满脸黑线，心说这个小子也太能说了！以后等他学会了卍解，怕不也是一把语言类斩魄刀吧？？
山本冰冷的面容已经随着林南滔滔不绝的讲述，慢慢平和了下来。他一言不发，目光不断在林南和京乐两人身上游移着，仿佛边听边在心里分析着什么。
林南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一旁的雀部和京乐都觉得胸口有些憋闷，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山本淡淡地开口道：“你肺活量真不错，是个练体术的好苗子。”
说着，他再次将目光望向一旁还在调整呼吸的京乐：“京乐，他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京乐：？？？
问我干嘛啊？也不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看见京乐春水支支吾吾，山本轻哼一声：“看来除了打架这事，没有一句是真的了。你这小鬼只爱睡觉，当然不会去维护什么【师门尊严】。事情也是你主动挑起的吧？！”
京乐的嘴角抽了抽，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没想到一下就被师父猜到了真相。
如果靠睡觉能维护师门尊严，那他肯定是最有尊严的弟子。
“刚刚进入师门，能够主动承担罪责，不错。”山本看向林南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紧接着又转回了京乐身上，“你看看人家！”
京乐扫眉耷眼地，不吱声。
林南一整个没忍住：“山大爷，您这……您得责罚我啊！您应该把我逐出师门才对啊！”
我都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给你创造机会了，可你怎么不中用呢？回手就开始表扬是怎么回事？
“京乐，你性格散漫，毫无担当，还喜欢欺凌弱小。如果今天这样仁义的同学被你欺负走了，你又该怎么负责？！”山本没有理会林南，专心致志地对着京乐一通语言输出。
我就是想走来着。林南悄悄地想。
“你看看我，再看看他！我们俩这是谁欺负谁啊？”鼻青脸肿的京乐春水委屈不已。
“被人修理成这样还有脸争辩！”山本手中刀鞘重重砸在地面，怒喝一声。
“那又怎样！”
感受到山本的怒意，原本还被灵压冲击得瑟瑟发抖的京乐春水，此刻也倔强地回望着山本，丝毫不妥协。
“怎么！你还想顶撞师范不成吗！”山本被京乐的眼神彻底激怒，火爆脾气顿时爆发，抬起右手就要打向京乐。
一旁的雀部长次郎和林南见状，立刻上前拦阻。雀部拉住了山本的手，林南则抢前一步，拦在了二人中央。
“那个……山大爷，您还是先消消气。说到底还是我初来乍到就跟师兄起了冲突，是我不对。要不，我还是走吧……”林南心里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明明是千年最强总队长，可是怎么总有人敢顶撞你？
“不必！我又没有说要将你逐出师门。”山本立刻说道。
“说实在的，在交手时京乐表现得很强，我远远不及。他的好多招式和鬼道都是我想都想不到的。
他年纪还小，作为您的徒弟也确实没给您丢脸，您就消消气，别动气了。”林南随口打着圆场。
山本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林南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林南如此认真且坦诚地讲话：“你不话痨的时候，说话谈吐倒是很稳重。明明年纪和春水相仿，却像是个大人。”
“呃……”林南一时语塞，没有回答。
前世身为社畜，这不是必备技能么。而且，不然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承认自己唠叨那么多，就是为了找理由让你开除我吧？
“你的基础和心性都不错。安心留在这吧！等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三天之后我回来亲自教导你。”山本轻出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火气，又对春水说道，
“春水，今天造成的所有损失，我会让你的兄长京乐良树负责赔偿，包括林南的衣服。今天你的行为，我看在林南的份上不再追究，你要好自为之。”
趁山本单独和林南讲话的工夫，京乐把头扭到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随后他又对一旁的雀部小声问道：“雀部先生。山老头怎么今天都不关心我打赢没有？他以前可是很关心我的成绩的。”
雀部望了望前面正在对话的山本两人，低头对京乐微笑道：“可能……元柳斋大人心中已经有数了吧？前两天，卯之花八千流小姐还亲口称赞了林南的体术天赋呢。”
京乐顾不得疼，惊讶地张大了嘴：“啊？那个大恶……呃，大剑豪八千流？卯之花八千流？”
“没错。”雀部环视了一下快要变成废墟的院子，脑海里模拟了一下战斗场景，说道：“和体术强大的敌人作战，你要优先使用更灵活的缚道，然后再用破道才对……”
京乐微微一愣，良久才对雀部点头谢道：“多谢雀部先生的指教！”
这位雀部先生，名义上应该算是自己的师兄。但是两人应该差了起码一千岁，京乐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喊师兄。
这时，负责照看元字塾的管事也来了，看到满院疮痍又看到山本总队长也在这里，顿时大惊失色，生怕遭到责罚。
山本没有为难管事，在他耳边叮嘱几句，便带着雀部转身离开，对着京乐丢下一句话：
“院子修缮完好之前，你就先带着林南回家去住两天吧！三天后回来参加教学。”
看着总队长离去的背影，京乐不服气地抹了抹鼻子，却碰到了红肿的嘴唇，疼得呲牙咧嘴。
他回过头，视线恰好和林南对在一起，犹豫了片刻，认真地对林南点了下头：“刚才多谢帮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