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菊
第十五章白菊
1974年12月，刘欣语给远在吉隆坡的杨玉凤写了回信，告诉她自己经过认真考虑确实不能移民马来西亚，只能和她分手，祝愿她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当他把信寄出之后，那种伤心欲绝的痛苦几乎使他彻底崩溃。之后，他再也没有和杨玉凤有过联系，他把全部心思和精力都倾注在工作和学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那种痛苦正渐行渐远，一年以后，他终于从强迫自己结束的那段感情造成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自从刘欣语从财政厅调到北州市财政局工作以后，母亲费瑛就一再催促他找对象。她说:“欣语啊，妈上岁数了，身体也不太好。你是属狗的，已经是奔30的人了，按说早该成家了。再说你还有弟弟和妹妹。你爸爸不在了，只有你们都成了家妈我才算交了罕该(卸了责任)，才能歇心。”
前两年，母亲说这话时他也应承着，其实在心里一直在等着杨玉凤的信息。现在，母亲再说这话，他觉得自己确实该考虑这件事了。
1975年，主持中央党政日常工作的邓小平同志根据毛主席的指示“要安定团结，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对经济领域各项工作进行整顿。4月16日，省财政厅下发了《关于节约行政事业经费若干规定的通知》，要求全省行政、事业单位从5月1日起执行。
年底，各行政、事业单位的会计特别忙，除了日常的财务工作，还要编制当年的财务决算和下一年的财务预算。而且要按照省财政厅下发得通知要求从当年5月1日起对部分原来的财务科目作相应的调整。北州市政府系统的行政、事业单位的部分会计搞不清楚哪些科目需要调整？怎么调整？他们就找刘欣语帮忙编制年度财务预、算报表。<95>
1975年12月24日下午(周三)刚上班，刘欣语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是市文联主办的双月刊文学杂志《北州文艺》编辑部的会计，待会儿来找他，因为编制年度决算和预算一些科目调正后如何填报不清楚请他帮忙。刘欣语放下电话约半小时，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
“请进。”刘欣语说。
进来的女生看样貌20出头，身材曼妙，面目清秀，举止得体。
“你好，我叫白菊，是《北州文艺》编辑部的会计，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我在上次财务会上见过你。“白菊的声音甜美柔和。她边说边伸出白皙的右手，刘欣语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绵柔潮润。
“坐吧。”刘欣语指着桌旁的椅子，接着问道:“你电话说编制决算和预算表有的科目不太清楚，具体是哪些科目?”
白菊落座，从军用挎包里取出预、决算财务报表，指出她不清楚的科目。刘欣语逐个科目给她解释了相关具体规定，如何调整和填报。刘欣语在给她解释和沟通的过程中，明显感觉到她的财务管理和会计的基础知识欠缺，于是装作无意随口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北州大学。”
“北州大学...”刘欣语知道北州大学没有财经类专业呀。
“噢，是这么回事，我是北州大学化学系的，毕业分配到《北州市化工厂》，在去市人事局转换人事关系时，碰巧市文联徐主席和市人事局弓局长正在商量选调会计，于是当场就决定把我调到了《北州文艺》编辑部当会计。化学和财会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专业。今后，还请你多帮助。”白菊似乎感觉到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又坦诚地补充说。
听了白菊这么一说，刘欣语发现白菊反应挺快、聪明。于是，他也坦诚地说:“其实行政、事业单位的会计工作比较简单，除了年初作预算、年终作决算，日常工作就是记收支账。不像企业的会计涉及到资金的筹措和运营，成本的控制管理，缴纳税费，收入和分配的管理，财务工作复杂，专业性强。”<96>
刘欣语见白菊一动不动听他说话，还不时点下头，于是就接着说:“我先给你一本行政、事业单位会计工作的资料，你结合日常工作的实际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可随时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
“现在，《北州文艺》是内部发行赠阅刊物，经费由市财政全额拨款。如果将来公开销售发行了，产生了收益，财务管理就复杂了。你呢，先学习和掌握了现在工作应知应会的业务知识。之后，再学习下一步需要掌握的知识。”刘欣语说着起身，从卷柜里拿出一本去年由他编写印制的《财务管理42问》递给白菊。
“谢谢你，今后我少不了麻烦你。”白菊发自内心地说。
“你别多心。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12月28日，是星期天。刘欣语准备陪母亲费瑛去参加她在《北州市师范学校》的同学张莉在北州市清真中寺2号餐厅，为儿子举行的婚礼。早晨，他和母亲按照回族人的习惯在家里都冼了务苏里(大净)，穿上新衣服。
费瑛戴上崭新的绣着花边的白绸盖头。按照回族人的习惯妇女出门要戴盖头，遮盖住耳朵、头发和脖颈。盖头大多用丝绸制作，绣着金边，或素雅的花卉图案。颜色主要是黑、绿和白色。一般未婚少女戴绿色的，清纯靓丽。已婚妇女戴黑色的，素雅端庄。老年妇女戴白色的，干净持重。不同的年令和身份样式略有不同，少女和年轻妇女的盖头比较短，上了年纪的盖头比较长，要披到背心处。
刘欣语戴着崭新的小白帽。<97>
小白帽是回族男士的传统服饰之一，是一种圆顶无沿的软帽。人们通常把回族男士戴的软帽称为“小白帽”或“白帽顶”，但实际上，在不同地区和不同场合，帽子的颜色和形状也有所不同。一般来说，白色、黑色和绿色三种比较普遍。白色是最常见的颜色，也是最基本的颜色，表示纯洁和清真。黑色是一种庄重和正式的颜色，表示尊严。绿色是一种神圣和吉祥的颜色，表示信仰和平安。在日常生活中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和身份来选择不同颜色。在开斋节和古尔邦节等重要的节日，戴白色或绿色的，以示庆祝。在参加葬礼或探望病人时，戴黑色的。在进行礼拜时，回族男士都要戴上绿色或白色的，以示虔诚和敬畏。帽子的形状也有所差异，分为平顶、圆顶、尖顶。平顶的小白帽是最普遍的一种，它适合各种脸型和头型，也比较方便搭配服装。圆顶的小白帽是一种比较传统和典雅的样式。尖顶的小白帽是一种比较时尚和个性的样式。小白帽不仅是回族男士的一种服饰，也是对自己身份和信仰的标志和认同，也是热爱自己民族情感的一种表达。刘欣语母子俩10点到达婚礼现场，餐厅里喜气洋洋。张莉热情接待费瑛和刘欣语，按排他俩在9号席就座。费瑛一眼就看见对面坐着是老同学李丽英，她和自己同岁平60，戴着绣着金边的白绸盖头，容光焕发，看着也就50来岁。老同学见面，热情地相互道“赛俩目”。
这时，刘欣语看见坐在李丽英阿姨右边戴着绣着银边的翠绿色盖头的姑娘正端详着自己，她肤若凝脂，面目清秀，气质高雅，在翠绿色盖头的映衬下愈显青春艳丽。四目对视的瞬间，刘欣语蓦然认出:白菊！显然白菊早就认出了他。碍于众多陌生的目光，俩人无语，相视微笑。
1975年12月31日上午，白菊带着她经过修改的财务预、决算报表请刘欣语审阅。
刘欣语看得很仔细，发现他上次指出的几处填报不当的科目白菊都纠正了。不过“制表说明”的文字部分，白菊表述的方式和措词明显不够专业和规范。刘欣语心里清楚白菊要成为一名财务管理专业人员她的专业知识还有不小差距。<98>
刘欣语自从3天前在北州市清真中寺巧遇白菊后，内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感觉和白菊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许多。之前，他帮助白菊只是出于正常的工作责任感，现在对她多了一份关心，多了一种想进一步了解她的意愿，和愿意主动去帮助她尽快掌握财务管理专业知识的想法。于是，他对她和颜悦色地说:“两份报表所有科目填报的都没有问题。制表说明部分想要表述的意思是说清楚了，但是不够准确，原因是措词不够专业和规范，这方面你还得下点功夫。具体怎么办，回头我琢磨一下，再和你商量。”
白菊抬头看着刘欣语轻声说道:“好，我听你的。”其实，白菊自从3天前在北州市清真中寺邂逅刘欣语，心中就起了波澜，原前刘欣语在她的印相中是一位精通财务管理的专业人员，是上级业务单位的专管人员，工作中的问题应当去请教他，此外并没有别的交集和想法。这3天来，她情不自禁一直在仔细地回忆之前和刘欣语交往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去审视刘欣语，他身高有1米70多，是那种不胖不瘦但很结实的体格。脸厐外部轮廓线流畅，五官精致，一双眼晴清澈明亮。言谈得体，举止大方。待人真诚，言而有信。业务精通，工作认真。
她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想靠近他的冲动。
1976年1月5日，正好星期一，刘欣语打电话让白菊来办公室取学习教材。刘欣语把事先准备好的两本教材，一本是《会计实务》，一本是《财务管理》，交给坐在办公桌旁边椅子上的白菊。这是刘欣语在“财政学专业班”学习时的教材。<99>
然后，刘欣语和蔼的以一种商量的语气对白菊说:“我根据你现在的工作应当具备的专业知识和你现在实际掌握的专业知识，以及最终要成为一位财务管理专业人员这样的目标，经过认真考虑觉的你学习应当分两步走。
“第一步，当务之急，你得先把这两本教材的知识掌握了，这样就完全能够胜任现在的业务工作了。
“第二步，再把经济学、财政学、会计学的基础理论学通了，掌握了相应的实务能力。这样你就达到了财务管理专业人员的水准。现在，先走第一步。你看呢？”刘欣语说话的时候，白菊一直神情专注地看着他。
刘欣语话音一落，白菊就说:“你的考虑和安排我觉得挺好。”她把两本教材翻了一下，接着说:“我在学习的时候，有不懂的地方，还得找你?“
“没问题，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刘欣语微笑着说。
在之后的日子里，白菊经常找刘欣语请教在学习《会计实务》和《财务管理》中遇到的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每次刘欣语总是用通俗的语言和形象的比喻把一些专业性强，学理化表述的理论给她解释得浅显易懂，而且还便于记忆。
在学习“成本会计”一章时，关于产品成本的构成，遇到‘物化劳动’这样一个概念，白菊实在理解不了，就请教刘欣语。刘欣语以白菊所在杂志编辑部的工作为例给她解惑。
他说:“以你们单位的《北州文艺》印刷过程为例。编辑部把《北州文艺》刊物的原稿送达印刷厂，印刷厂的工人用纸张、油墨这些原料也就是生产资料，通过排版、印刷、装订这些劳动过程，最后印刷成了刊物。在这个过程中，实质上就是工人的劳动加上纸张和油墨最后制成了刊物。工人的劳动在最终制成的刊物上你是直接看不到的，对吧？工人的劳动哪里去了？被物化在刊物里了，也就是说工人通过劳动所创造的价值，成了刊物总价值中的一部分。再比如纸张，它是造纸厂的产品，是造纸厂的工人通过劳动加工芦苇生产出来的，造纸厂工人的劳动被物化在了纸张里了，对不？而对于印刷厂来说纸张是原料了，也就是成了印刷厂的生产资料，其中造纸厂工人的劳动创造的价值已经是‘过去的物化劳动’了，印刷厂就不能再重复计算了，对不？”
白菊听了刘欣语这种既生动又有趣的解释仿佛他用手指点破了一层窗户纸，看清楚原来看不见的东西，对原先感觉很抽象的一个概念瞬间恍然大悟。<100﹥
经过几次交往，白菊内心悄然发生了变化，她常常在独处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刘欣语。有3次，她把已经自学学懂的问题，故意拿去请教刘欣语，只为见见他，听他说说话。
刘欣语每次给白菊辅导时，白菊总是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如同一片柔云，一动不动听他讲解，不时点下头。而刘欣语面对白菊，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就成了五柳先生笔下的世外桃源:
如梦似幻，
宽阔的田野，
肥沃的土地，
美丽的池沼，
茂盛的桑树，
翠绿的竹林，
交错的田间小路，
心情愉悦，
乐在其中<101>
1976年1月9日上午，刘欣语刚上班，就听见有人敲门，刘欣语猜测可能是白菊。昨天下午她来过电话说今天上午要来办公室找他帮助她修改今年《年度财务预算报表》的制表说明(文字)。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刘欣语应声开门，果然是她。刘欣语发现白菊的状态有些反常脸上神情悲戚，竞然没有和他打招呼，就迳直走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让我看看你写得《年度财务预算报表》的制表说明。”刘欣语跟她说，心里记着她昨天在电话里说的事。
“周总理昨天逝世了。你...”白菊声音哽咽地对刘欣语说。
“听了…”刘欣语眼睛里闪着泪光，声音颤抖地挤出两个字。停了一下，他眼含泪水接着说:“我刚才听了广播，周总理走了，他离开了我们...
“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和建设的历史进程中，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灿烂群星般的领袖人物、伟大人物、英雄人物，赢得了人民的崇敬和爱戴。敬爱的周总理是其中的卓越代表。周总理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永远的光辉的榜样。他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他非凡的经历和传奇的人生是伟大、光荣、不朽的象征。
“周总理是不忘初心、矢志不渝，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奋斗终生的光辉榜样。
“周总理是谦虚谨慎、艰苦奋斗，保持和发扬党的优良传统作风的光辉榜样。<102﹥
“周总理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作风的主要培育者之一，也是以身作则，践行党的优良传统作风的杰出榜样。
“周总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光辉榜样。他时刻关心人民的安危冷暖，把自己看成人民的‘总服务员’。
“周总理的伟大不仅仅在于他的丰功伟绩，更是在于他的人格魅力。
“周总理的人格魅力来自于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来自马克思列宁主义，来自中国共产党。周总理是中华民族的光辉典范，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伟大楷模。”刘欣语缓缓地，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些话。
白菊声音依然哽咽地说:“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她说着用手抹着眼角的泪。
“这些话是我从报刋上看了记下的。”刘欣语接着说:“周总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他的声音颤抖，他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
沉默，俩个人又沉默了。
“我们把本职工作做好，是对周总理的最好纪念，你说呢?”刘欣语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白菊说。
“是。”白菊点下头。然后从挎包里掏出《年度财务预算报表》递给刘欣语:“你看看我写得制表说明行不?”
“好。我看看。”刘欣语接过《年度财务预算报表》，认真地看起来。<103>
1976年9月9日是星期四，下午，全局干部正在会议室集体学习毛选《论人民民主专政》，那是毛主席在1949年6月30日，为纪念中国共产党28周年发表的文章。
下午4点，中山路的有线广播啦叭忽然播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全世界人民广播的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宣布了毛主席逝世的消息: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极其悲痛地向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宣告: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BJ逝世...中共中央号召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为最终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
瞬间，会议室里所有的人一下全都懵在那里...
不知道是谁“呜呜...”地哭起来了，接着会议室里的哭声汇成一片。刘欣语感觉天塌地陷一样，悲自心底，泪如泉涌。忽然有人急促地叫着:“王局长，王局长...”刘欣语抹了一把眼泪扭头看去，王局长瘫倒在地上。高克源副局长招呼人:“快，把王局扶回他办公室的床上。”几个人把王局长扶出会议室。王局长山西人，是抗日战争时期晋察冀边区YP县游击大队的钱粮助理，是位老革命。
刘欣语也不清楚怎么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头脑里一片空白。这时，电话铃响了，是白菊:“你在干什么？”没等刘欣语答话，“我在政府大门外的路边，你出来吧。”白菊接着说，声音悲怆。<104>
白菊在市政府大院门外左侧新华书店楼前台阶上坐着。
“坐吧，”白菊指了下身旁的台阶对刘欣语说，声音哽咽。
刘欣语在白菊身边的台阶上坐下，看到中山路的南、北两侧到处是站着、坐着听有线广播的人，除了广播声，是人们呜呜的哭声和抽泣声。
“毛主席离开了我们，我心里很悲痛，感觉像天要塌下来了似的，你说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白菊扭过脸看着刘欣语问。
“毛主席是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战略家。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毛主席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在中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是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伟大奠基者。是近代以来中国伟大的爱国者和民族英雄，是领导中国人民彻底改变自己命运和国家面貌的一代伟人。
“毛主席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开拓者，毛主席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是毛泽东思想的主要创立者。是为世界被压迫民族解放和人类进步事业作出重大贡献的伟大国际主义者。毛主席是现代世界历史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你说得真好。”白菊说。
“这些话我是从收音机里听来的。”刘欣语接着说:“你说‘感觉像天要塌下来了似的’，其实我心里的感觉和你一样。不过，我们不能沉浸在悲痛中，党中央号召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为最终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现在我们应当更加努力把本职工作作得更好，你说呢？”刘欣语看着白菊说。“嗯，你说得对。”白菊站起来，说道:“走吧，回家，明天按时上班。”
刘欣语随即起身，他们各自回家。<105>
1976年12月第一个周六晚上8点，北州市电影宫上映法国译制片《基督山伯爵》，刘欣语在前一天就买了两张电影片。他给白菊打了电话，约她7点50在电影宫门口见面。
刘欣语在中学和《原西财大》的《财政学专业班》学习的8年期间，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读了不少，其中外国的主要是苏联和法国、英国、美国的。法国儒勒.凡尔纳的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格兰特船长的女兜”，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九三年”，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欧也尼.葛朗台”，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法国作家的这些文学作品在青年刘欣语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并使他深深地爱上了文学。因此，当北州市电影宫上映根据大仲马小说《基督山伯爵》摄制的电影时，他满怀迫不及待一睹为快的心情预购了两张首场电影票，希望白菊分享他的这份喜悦。电影分上下集，放映了3个多小时，散场后，快12点了。北州城12月的午夜寒气砭骨，天空墨兰深邃，星星在天空深处闪光。刘欣语和白菊都没有尽快回家的意思，推着自行车并排漫步在空旷寂静的中山路上。
刘欣语看着身旁的白菊，脸上显现着愉快和赞美的神色说道:“通俗历史小说《基督山伯爵》，是法国著名作家大仲马的代表作。我在高一那年读过。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人物性格鲜明突出，情节生动感人。故事的主人公爱德蒙是法老号船的大副，他受船长委托，为拿破仑党人送了一封信，遭到唐格拉尔，费尔南和维尔福3个人的陷害，被关进黑牢14年。这3个人还害死他的父亲，夺走他的爱人。他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准备自杀，是狱友法利亚神甫拯救了他，向他传授许多知识，在临终前把埋在基督山岛上一批宝藏的秘密告诉了他，并帮助他成功越狱。爰德蒙越狱后找到宝藏，化名基督山伯爵，精心策划并实施了复仇计划。惩罚了3个仇人使他们分别破产，发疯，自杀。同时，他全力帮助和报答恩人，最后把从基督山找到的宝藏送还他们。<106﹥
他接着说:“爱德蒙是正直善良的榜样，是富有血性的男子汉。我俩刚刚一起看得电影，我本来只是想谈谈观后感，也许是因为兴奋吧，不由的把故事梗概又说了一遍，好像是故意说给你听呢，你可别见笑啊!”
白菊朝刘欣语会心的微笑着，说道:“因为你之前看过这个电影的小说，听了你刚才的介绍，我对电影有了更多的理解。其实看了电影，只记爱德蒙其他角色的名字我一个也没记住。我的感受和你一样我很赞赏和崇拜爱德蒙，他正直善良，作人有原则有担当，是真正有血性的男子汉。”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白菊看着刘欣语，眼里充满深情。
他俩边走边聊，一直走到广电西路桃源小区门口。俩人停下自行车，对面站着。白菊说:“我家就住在8号楼2单元。今天太晚了，不方便请你进家。”她指了下靠里的那幢楼:“你看，门口停着辆黑色别克卧车的那个单元。”院子里灯光明亮，看得一清二楚。
“嗯，看见了。”刘欣语说。
停了下，白菊摘了手套伸出右手:“再见，路上注意安全。”她楚楚动人的看着刘欣语柔声地说。刘欣语握住白菊的手，小巧温润，绵软柔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女生真正牵手，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从他的右手通过胳膊一下钻进他的心里。
“再见，你先回家。”刘欣语同样轻声说道。他看着白菊一直走到单元门口，回头微笑着和他招手，他才骑车回家。一路上，白菊小鸟依人的样貌，深情的眼神，柔美动人的声音...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萦绕在他的耳畔。<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