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拱火
1921年2月18日，清晨。
托尔·威尔逊从通道出口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屑，走进屋中道“BOSS，英国帮的老大休·格兰特同意了今晚八点半的约见，但约见的地址被他更改了，改成了在英国人地盘上的苏格兰餐厅。”
“地址更不更改倒是无所谓，只要他愿意出来就行。”维林笑着递给托尔一杯牛奶，转身对约翰·马斯洛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约翰·马斯洛整理好相机和照片，神色庄重道“我已经等不及了！”
......
爱尔兰黑帮驻地。
马尔切洛·巴拉斯坐在办公桌前。
近两天他过的很愉快，不仅摆平了走私车一直被劫掠的问题，还将失信的酒水渠道重新打通，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抓到那个叫作维林·帕索里尼的小鬼，但是没大碍，他相信自己的手下会给他一个交代，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凭空消失。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马尔切洛收回翘在桌子上的二郎腿，平静道“进来！”
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二老板走进门来。
看清来人，马尔切洛·巴拉斯暗道一声晦气，语气稍显不耐道“嘿伙计，你现在应该在大街上打探维林的消息，而不是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二老板道“BOSS，我打探到维林的消息了！”
马尔切洛挑挑眉，然不住心中的惊诧“你确定是你打探到的？”
“额....”二老板有些气闷，道“是别人！”
“OK！不管是谁找到的，告诉我维林在哪。”马尔切洛无所谓的摊开手，彻底对自家二老板的能力死心“我要亲自去抓他。”
二老板讷讷道“对方不愿意跟我说，他希望跟你面谈，并提出了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他不告诉我！”
马尔切洛皱眉，无奈道“好吧，我彻底对你没有指望了，你将他带进来吧。”
二老板闻言走出问外，对着走廊里招招手。很快，一个身材在175左右的黑发男子走进办公室，他的鼻梁硬挺，眼窝深遂，脸颊上还点缀着片片雀斑，这人正是约翰·马斯洛。
约翰走进办公室内站定，轻轻挑了一下帽檐道“早上好先生！”
“犹太人？”马尔切洛看着约翰的相貌疑惑道。
约翰摇头道道“先生，你的判断太武断了，我叫约翰·安比诺，出生于意大利西西里岛，1903年移民美国。”
“可你看起来跟意大利人并不像！”马尔切洛略带怀疑的看向对方。
约翰摊了摊手“那么需要我脱掉裤子给你看一看吗？”
犹太人刚出生的时候会有一种宗教仪式叫做‘割礼’，或者说是男性割礼，刚出生的男婴会被割掉包皮，这是犹太人的身份象征。这一身份象征被二战时期的德国人利用，帮助德国人屠杀掉了更多的犹太人。
但是约翰并未接受割礼，因为他们一家同样是受到宗教迫害而移民美国的，所以约翰避免了宗教仪式。
马尔切洛显然是清楚犹太人这一特点的，于是耸耸肩道“好吧，不管你是什么种族，只要你不是英国人就可以，现在，告诉我维林在哪！”
约翰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在告诉你维林在哪里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马尔切洛眯起双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声音戏谑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先生，你的判断太武断了，或许你应该听一听我的要求。”
“好吧，说出你的要求！”
“我希望你能帮我杀一个人！”约翰眼眸低垂，声音也变得冷冽“一个英国人，他是英国黑帮的头目，叫做福特·莱茵。”
“英国帮的头目？”马尔切洛皱眉看向侍立在旁的二老板。
二老板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这个叫做福特·莱茵的英国人，道“英国帮派有这个人，管理着一家妓院，并在妓院中贩卖毒品，同时从事绑架和抢劫的活动，喜欢用下半身思考。”
迎着马尔切洛探寻的目光，约翰咬牙切齿道“他用毒品控制了我的女朋友！”
福特·莱茵这个人是阿杰夫从消息渠道中挑选出来最适合背黑锅的，这个人无恶不作，估计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OK，你的请求我同意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会帮你解决此事！”马尔切洛爽快的答应下来，对于他来说，与英国黑帮之间的战争迟早会打响，到时候帮约翰报仇就是了。
反正约翰也没有要求帮他复仇的时间期限。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维林的位置了吗？”马尔切洛询问道。
闻言，约翰·马斯洛掏出背包中的照片，走过去将照片摊在桌子上后重新退回原来的位置道“这是我昨晚上藏在英国黑帮驻地旁的小巷子里拍到的画面。
我最近一直在跟踪福特·莱茵，试图寻找机会刺杀他，但是他身边的人手很多，我没有枪，找不到机会。
于是在跟踪他进入英国黑帮驻地的时候，我在街边遇见了等待的维林。他在街边站了两个多小时，就是为了见英国人的老大一面。之后，他被叫了进去，大约谈论了20分钟，然后我就看见维林笑容满面的出来了。”
马尔切洛翻看着照片，果然看到了那张跟爱尔兰帮贴满街头的通缉令上照片一模一样的脸。
街边等待的维林，进入英国黑帮驻地的维林，还有笑容满面走出来的维林，对方看起来像是放下了心事，笑的很开怀。
“嘭！”
马尔切洛将手中的照片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他皱着眉冷静思索，试图想明白英国人和维林要干什么。就在他思维发散的时候，约翰继续道“我的目标人物是福特·莱茵，所以维林离开后我并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等待福特·莱茵从大楼里出来，尾随他去了妓院。
我在妓院外面守了一晚上，希望能够碰到福特·莱茵落单的机会，但是上帝始终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直到一个小时前，一个英国黑帮的信使来妓院寻找福特·莱茵，通知他今晚上八点半陪同休·格兰特一同去苏格兰餐厅聚餐，约见维林·帕索里尼，商量暗杀爱尔兰黑帮高层的计划。”
“哗啦！”
听到英国人联合维林要暗杀自己的消息，马尔切洛惊怒的将桌面上的杂物扫空，白粉在空中炸开四处翻腾，惊得约翰小心翼翼往后退，水杯砸落在地上发出劈里啪啦的脆响，引得一直守在门外的帮众们推门查探。
当发现马尔切洛正暴怒的大口喘息时，才将枪口放下，但是一时间不知道是退出去还是留在屋子里。
约翰编造的故事并不是很完美，只要仔细去思索，就可以发现漏洞的。比如说约翰一个伺机寻找刺杀福特·莱茵的人，既然能够听到对方与信使之间的交流，就代表着双方的距离很近，那就肯定会有刺杀的时机。
但是马尔切洛被最后一句重磅消息惊住了，一时间没有仔细思索，转而更加愤怒。
“狗娘养的！”马尔切洛骂出一句脏话，对着门边的手下挥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二老板目瞪口呆的喃喃道“难道英国人不在乎普林斯顿的态度了吗？普林斯顿家族并不希望下东区出现战争，他们需要安安稳稳的经营酒水和白粉生意。”
马尔切洛嫌弃的打量自家二老板，正要开口骂娘，就听到了约翰的回应。
“或许英国人并不是不在乎普林斯顿的态度，而是明晰了局势，关于这点，我有两种猜测。
第一，据我所知，普林斯顿的大家长已经老迈了，他的儿子们并不争气，而且相互之间看不惯，相比于外部的环境，年迈的大家长更需要稳定内部的环境，一旦老迈的大家长死去，普林斯顿家族必然出现内乱。
第二，那就是英国人有关于普林斯顿大家长更准确的情报，或许在他们的情报里，普林斯顿大家长的健康情况不乐观了。”
马尔切洛平息情绪，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约翰，道“你的这两点猜测都很有道理，但是猜测毕竟是猜测！这毫无依据。
如果普林斯顿的大家长并没有出现健康危机呢？只要他没死，他的家族就不会内乱，那么你认为那群该死的英国人为什么敢动手？”
约翰思索片刻道“我觉得英国人在赌！”
马尔切洛眼前一亮，饶有兴趣道“说下去！”
“普林斯顿大家长年纪大了，人一旦年龄大了，做事就会畏首畏尾，没有年轻时的勇敢果决。一旦英国黑帮的高层顺利杀掉你们的高层，即便英国佬人手损失严重，但只要迅速稳定局势，装出仍有余力的姿态，年迈的大家长肯定会拿不定主意，不敢轻易冒险，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几句轻飘飘的斥责。
他会怕英国人只是装出来的损失惨重，到时候硬碰硬对他不利，他耗不下去。
但他更怕英国人是真的损失惨重，因为他怕被逼急的英国人狗急跳墙，不顾一切暗杀他。”
马尔切洛冲着约翰鼓掌，笑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约翰耸耸肩“我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法律，去年刚刚毕业！”
马尔切洛惊喜道“难怪你有缜密的心思，或许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份工作！”
“你要招募我？”约翰直白的问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可以成为你的法律顾问！”
“太好了！”马尔切洛赞许一声，随后将视线放回照片上，他思索良久，起身走到沙发边上拨通了，过一会，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迅速走进屋内，来到马尔切洛身边，马尔切洛对着他耳语几番，对方便迅速离开了。
说真的，马尔切洛并不是很信任约翰带来的消息，他需要自己去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英国黑帮中愿意为了金钱出卖情报的人大有人在。
安排约翰坐下，马尔切洛便躺在办公椅上假寐，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他就得做好先出手的准备了。
约翰则是紧张的坐在沙发上，他不清楚马尔切洛对着手下耳语了什么，所以他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维林已经帮他计划好了一切，而他向马尔切洛所描述的的事情，除了福特·莱茵的故事，其他都是真实的，如果计划不成功，自己就会死在这。
约翰倒是不怕死，就怕没法为父亲报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二老板已经靠在约翰对面的沙发上打起了瞌睡，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梳着背头的男人重新回来，小跑着来到了马尔切洛的身边窃窃低语，马尔切洛频频点头。
等消化完信息，马尔切洛看向约翰道“约翰，你带来的消息是准确的，我已经得到了验证。关于这一点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不可能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但之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我会为你解决掉你的仇人，或者直接将那个福特·莱茵活捉到你的面前，由你亲自动手解决掉他！”
约翰耸耸肩道“我并不介意这一点。当然，如果你轻易的相信了我，我或许真的不敢当你的法律顾问，因为这很可能会让我丢掉生命。”
“直率的回答！”马尔切洛笑道。
“那么BOSS，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不要向普林斯顿家族揭发呢？我又能帮你做什么呢？”二老板清醒过来，询问道。
马尔切洛的笑意收敛，有点晦气的开口“我觉得这个时候你不说话就是帮我了！”
二老板讪讪的闭上了嘴。
马尔切洛看着照片，手指一顿一顿的敲击着桌面道“既然他们要来暗杀我，干脆我先动手！英国人都不怕普林斯顿家族，我凭什么要怕呢？”
说着，他拍了拍梳着背头的男人，对着他的耳边耳语，最后道“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