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瑕有缺
中域之沿，禁海之边。
“众生奉天道之意，以道映真，铸九星、成真命，融道而行！”
“故而，道为真我。”
苏禹的本体睁开双眸，猛然抬头向着虚空看去。
“不，真我非道！”
前世的自己，一直走在融道途中。
那时的自己，认为所修之真便是道。
这让苏禹对于意境的掌握，远超旁人，甚至借此成功感知到灵神之上的境界。
最终虽然突破失败身亡，但重生至今，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失败，是道的失败。
可师尊的一番话，宛若一个契机般，让苏禹第一次将对‘道为真我’产生怀疑。
而这一点怀疑，宛若种子。
前世无数的修行经验，则在这一刻化作肥料，对种子进行疯狂灌溉。
推演、模拟、失败……
重新推演……
精神世界快速变化。
前世的苏禹，取得了前无古人的成就，他在突破灵神之上时，甚至已经完全融于自身所感悟大道，与大道融为一体！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为什么会失败而亡？
关于这一点，苏禹重生后其实有考虑过，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却让他难以确信。
因为，当时他得出的结论是……
道为虚！
融虚假之道，触真实规则，这必然会遭受规则反噬。
规则二字，是苏禹在突破灵神之上的瞬间，仿佛生而知之般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认知。
当一个人对于大道的掌握达到极致后，下一步便是接触规则。
融道只是踏板，以此借力，最终让自身凌驾于大道之上。
这便是前世苏禹对于灵神之上的感悟。
真道、虚道，自己无法做出判断，哪怕是前世的自己，也不敢妄言称道为虚。
但……
师尊所言，却犹如拨云见日，让自己看到一条新的道路！
“众生皆天道之囚，五蕴假合，寻自在、成真我，背道而驰！”
“故而，真我立道！”
按照师尊的说法，魔丛师祖的故乡修士，皆以寻大自在之念为基础。
自在，可以理解为挣脱束缚。
挣脱寿命束缚、挣脱天地束缚、挣脱天道束缚，以此来获得己身的大自在。
可以说是一种极致的自私。
泉溪宗作为中域历史悠久的古老门派，门中记载有许多独特之道，而在这当中就记录下有许多天弃之道。
背道而驰者，天弃之，邪魔歪道也！
这是泉溪宗对这些领悟天弃之道的修行者，所给出的评价。
因为他们所领悟之道，无法融道，而无法融道便无法得到天地加持，所掌握意境威力远弱于融道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修为，大多都终生停滞在天元境初期，无法寸进。
对此，修行界有过许多猜测。
有人说大道中不存在他们所领悟之道、有人说天道对他们所领悟之道感到排斥……但无论什么猜测，都没有人认为这是修行者本身的缘故。
因为，凡是领悟天弃之道者，无一例外，在领悟天弃之道前，皆为声名赫赫的奇才！
泉溪宗内，也出现过许多类似奇才，他们所领悟之道一一被泉溪宗记录下来，以免后人再次踏上他们的歧途。
可如果……
他们并非邪道，只是走出虚道之外的道呢？
苏禹并不认为如今之道是错，因为他曾经走过，很清楚命轮之道并无问题。
有问题的是天道，而非修行之道。
“不，天道也未必有问题！”
苏禹眉头一皱，周身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极为不稳。
今世本体，他走的依旧是前世老路，以无垢神体铸真命之星，成九大命轮，修无瑕意境。
如今已修至……
——灵尊境！
甚至只要苏禹想的话，随时可以从灵尊境突破，如同前世一般再次踏上灵神之路。
前世的经验，让今世之苏禹，只需水到渠成便足以重回前世之巅，成为中域至尊。
但苏禹有种感觉，一旦自己完全融于天道，很可能会重回前世之途。
所以，他一直没有突破，反而限制自身。
可哪怕如此，天道也在不断对本体融道进行推动，仿佛在催促本体融道一般。
原本苏禹还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境界已到的缘故。
但分身临摹前世之身，被天道认知一事，却让苏禹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前世的自己，明明是自己，而自己却总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这一直都是苏禹心底最大的疑惑。
如今回想，苏禹发现自己与他最大的区别，并非是经历，而是融道程度！
回顾一生，前世自己刚刚下山时，远没有如此极端，思维想法与现在并无太大差别。
可随着修为不断突破，融道的程度不断加深，自己仿佛化身天道一般，变的无法忍受任何悖逆不道之徒的存在。
今生自己虽然依旧在融道，可因为专注于分身的缘故，本体从未主动与道相容，反而天道在主动与本体相容，完全处于被动。
如果说…如果说前世自己的变化，是因融道导致的话……
“可其他人为何未受影响？”
苏禹眉头一挑，脑海中浮现出一切关于无垢神体的记录，最终锁定在四个字之上。
天道之躯！
无垢神体，有天道之躯的别称。
这是一本古籍上对于无垢神体的形容词。
可现在看来……
这四个字，很可能并不是形容词，而是叙述词！
念及此处，苏禹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因为，天道不可逆！
如若自己的猜测为真，那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很难摒弃天道对于自身之躯的逐步侵蚀。
更不可能像泉溪宗那些领悟天弃之道的先辈一般，背道而驰。
不过，也并非全无机会！
苏禹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今生自己本体之道已然有缺，而有缺的无瑕意境是自己破局的关键。
但此缺，已被天道填补！
自己想要利用这一点……
那必须要找到‘有缺’的根源。
以无瑕意境证有缺之道，在无瑕意境崩碎的瞬间，那不知是否存在、从未听说过、也未有记载的有缺意境将在当中诞生。
放弃融道。
他要以魔丛老祖故乡的真我之论来求有缺意境，以真我代大道与有缺意境相容！！
哪怕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有缺之道，他也要以真我立道，开辟出一条有缺之道。
何为有缺？
“这便是有缺！！”
苏禹沉声开口，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瞬间，识海的真命元神轰然炸裂，化作一股洪流向着九大命轮冲刷而去。
他要重演前世死亡的一瞬间！
不过，眼下相比前世，还缺少一股力的助力。
苏禹身体快速衰老，散发出一种枯朽之意，境界更是在快速下跌。
灵尊境掉落到灵皇境，又掉落至灵王境、灵主境……
九枚命轮中有三枚崩溃。
苏禹却是毫不在意，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出现在他的脸上。
还差一点~~
瘴气！
苏禹一咬牙，曾经入魔时所产生的瘴气，再次于他识海中诞生，向着命轮侵蚀而来。
与此同时。
与本体性命相连的分身处，同样有灰气沿着相同的意识侵蚀而来。
转眼间，苏禹本体的气息就变的杂乱不堪。
自身境界，更是再次下跌，重回天元境。
命轮，仅剩三枚！
当这三枚命轮再次崩溃，苏禹本体将会迎来死亡。
而他，必须在此之前，以无瑕立道有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