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燃烧的心
时刻注意着主帅动作的骑兵们,迫不及待地将挂在马鞍上的骑枪取了下来。
他们其实并不是安兹预想中的精英,当帝国在边疆耀武扬威,砍掉别人宠臣的脑袋,还指着别人公爵问是否合适的时候,他们刚刚出生;当帝国变得臃肿与衰弱,曾经欺辱过的对象则纷纷长大,拿起长刀的时候,他们刚踏入骑士之道;当帝国第一次败给蛮族联军的时候,他们才刚披上厚重的战甲;当帝国被攻打到阿斯特拉利亚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在正式的战场上露面。
近乎半隔绝的训练,让这群少年们的心性变得极其单纯,再加上他们当中几乎不存在贵族,因此安兹觉得,这是他带过最干净的一支部队。
见到蛮子思考怎么更加省力地把他砍死,见到自己人露出微笑询问是否要帮忙,很难想象,这是一支封建时期的骑士团。
因为纯洁,因为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在他们看见被残忍地钉穿手脚胸脯,被做成路标,在太阳的暴晒下快要变成干尸的小女孩时,那抹朴素纯真的愤怒与杀意已经快要达到顶峰。
胖胖的城主希望自己的敌人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主帅和离心离德的士兵,但现在他要面对两个冷静且残酷的主帅,和一群被愤怒燃烧的士兵。
冲刺!
冲刺!
周围的景象逐渐开始模糊,耳畔的风声逐渐变得尖锐,被铠甲全部包裹的身躯中的怒火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战前指挥官就说了,这场战争大家不需要带上脑子,只需要跟着最前面那个高高举起的洁白旗帜向前狂奔,然后杀死一切自己靠近的敌人。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耳畔的风声已经变成了蛮子们惊恐的尖叫,那张引领自己的旗帜依旧在前方肆意飞扬,博尔曼斯强忍住怒吼的欲望,缓缓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骑枪。
一张张面孔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安兹单手拿着骑枪,重重地、一视同仁地刺入每一个他可以刺入的身体当中。
冰冷的铠甲隔绝了他和血液的接触,只有枪尖不时传来的凝滞感才告诉安兹,他刚刚将一个人从中间撕开,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炙烤得安兹十分难受,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杀戮的欲望正在安兹的大脑中激荡,他的思绪却变得无比清晰。
还不够!
安兹觉得那根手指头恢复了活力,隔着衣衫轻轻挠着自己的胸膛,告诉自己,这些祭品还不够让亡魂安息!
敌人的军阵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溃败,向着身后那片幽邃的森林当中夺路狂奔,几乎快要冲散他们自己布置好的陷阱,但此时安兹对这群家伙没有丝毫兴趣。
他们只是餐前的甜品罢了,接下来该吃的才是主食。
一边想着,安兹一边将嗜血暴怒的目光缓缓投向一个隐秘的角落,那里藏着一支小部队,和一个肥胖的男人。
胖胖的城主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那副骄傲自得,胸有成竹的模样已经完全被惶恐代替。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军阵在和这群骑兵们交锋的一瞬间便被彻底撕裂,战场化作修罗地狱,他浑身的肥肉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被强行塞进记忆最深处的记忆终于开始苏醒,那是自己年幼的时候,自己的阿妈给自己讲述的古老而骇人的故事。
在那水草丰美,被长生天祝福的土地上,居住着一群恐怖的恶魔,他们全身散发着亮银色的光泽,戴着钢铁制成的面罩,喜欢用最恐怖,最疯狂的手段去杀死善良的,唱着歌谣的牧民,然后将最肥美的牛羊,最可口的奶酪,最美丽的姑娘从善良的牧民手中夺走。
哪怕是最勇敢的英雄,骑着最雄壮的战马,拿起最锋利的弯刀,唱着最动人的牧歌,依旧无法打败他们。
最伟大的卡奥铁木真率领着他勇敢的追随者,将这群恶魔阻挡在了草原外,于是他成为了最强大的英雄。
年幼的城主在阿妈的怀中听到这段故事的时候,恐惧得浑身颤抖,因为他从他阿妈的眼中,也看见了恐惧。这群铠甲银白的骑士,几乎已经成为了草原几代人的噩梦。
原本城主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群恶魔在自己心中留下的恐惧的种子,但当他看见那柄银白的长刀刺向自己的时候,年少时的恐惧再次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象征着帝国具装骑兵团的洁白旗帜在安兹的手中迎风飘扬,安兹并没有将这项工作让给别人,这是自己成为这支部队真正领导者必须要经历的一步,哪怕他必须为此舍弃掉盾牌。
博尔曼斯紧跟在他的身后,洁白的铠甲沾满了碎肉内脏,已经被彻底染成血红。骑枪因为承受的力量过大,终于在他的手中断开。此时的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骑兵马刀,原本如同狐狸一般狡黠的神情彻底从他的脸上消失,剩下的只有暴虐疯狂,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
用力将手中长枪送入自己面前试图螳臂当车的士兵胸膛,将他整个胸膛彻底撕裂,鲜血伴随着碎肉喷洒在了安兹的铠甲上,骑枪上,以及那面飘扬着的旗帜上。
唯独没有泼洒在安兹胸口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上。
心头这抹烈火,只有一个人的血液能够熄灭。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安兹的目光落在了人群最中央那个惊慌失措的胖子身上。
如同野兽般的怒吼从安兹的口中发出,眼看他正在甲士的帮助下试图逃离,安兹猛地举起右手,整整三米的骑枪居然被他当做了投矛,伴着马速狠狠地投掷了出去。
安兹的骑枪并没有命中那个胖子,只是将一个他身前的小兵钉在了地上,然而,安兹的举动却仿佛引发了所有人的共鸣一般,所有手中还有投矛,或者骑枪还没有断裂的人,都将自己的投矛或者骑枪给投掷了出去。
这样做很蠢,相当于骑兵主动舍弃自己长武器的优势,但在这个时候,却切切实实地起到了作用。
所有投掷物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将胖子周围的士兵几乎全部杀死,却没有一根投掷物落在胖子身上的致命处。看着胖子痛苦哀嚎着被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安兹猛地抽出马刀,用刀背狠狠地抽在了胖子的脑袋上。
看着胖子软掉的身影,安兹眼神冰冷。
亡灵悲愤滚烫的心还没冷却,现在还不是他去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