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守城血战(八)
海因策天生就是个杀胚,而且杀人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在面对这些装备齐整到难以下嘴的重甲士兵们时,最喜欢干的就是从眼睛把人家的脑浆子挖出来。
这种做法虽然野蛮,但不得不说,确实有效,和那些自诩有贵族气质,傻乎乎地在战场上拿着长剑和敌人比划的同僚相比,海因策永远是杀敌最多的那个。
都说一支队伍的脾气是会跟着领导者改变的,因此跟着海因策的这支百人队逐渐也都喜欢起了这套。虽说没法像自家百夫长那样一个人撞开敌人的盾牌,但两三个人配合着把敌人的脑浆搅糊成脑花,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再勇武的人,在面对数量多于自己几倍的敌人时,总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维克托那张脸变得越来越阴沉,他已经不在前线作战了,来到军阵中的第二道阵线,将所有精力全部放在了指挥调整上。
海因策也已经不敢像刚刚那样一个人冲上去破敌了。他的的身上,手臂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伤疤,帝国的铠甲就算再好,也总有被斧头破开的一次。
在被斧头砍破之后,那里的防御就会变得薄弱。多来几次之后,海因策就只敢缩在盾牌后面不时偷袭了。
他周围的战友们正一个个减少,一张张熟悉的脸倒在了尘土之中,随后被军靴踩进泥土里。如果明年这里还属于帝国的话,想必这块位置的青草会长得格外旺盛。
城墙上,安兹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他现在已经体会到为什么总有人会说大将就要喜怒不形于色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如果一点小动静就一惊一乍,那也不用指挥部队了,自己先把自己吓死算了。
城墙上能对外支援的火力已经减少了许多。火炮在经过长期不间断地集中开火之后,已经有一门炸了膛。损失一门火炮算不了什么,但搭进去一个熟练的炮手,就足以让安兹心疼得心间滴血。
铺天盖地的弓箭雨现在也消停了下来。人是会累的,尤其是弓箭手,每次拉弓都会对他们的手指造成伤害。安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弓箭手手指的鲜血将弓弦染红了。
战事持续到现在,双方的弓箭手明显都感觉到了疲惫。弓箭的威胁逐渐降低,这个时候就轮到帝国弩手们发威了。
除了射速慢,这些弩手本就不弱于弓箭手多少,甚至被弩机赋予了力量的弩箭还比一般的弓箭更具穿透性。
更何况这并不是游戏,没有逆天策划为了抬弓箭手故意减少弩手的备弹量。在弩手们的身后,堆放着比他们人头还要高的弩箭。帝国可能会打烂仗,可能会打丢人仗,可能会打亡国仗,但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帝国还没打过穷仗。
看着一个身披重甲的小军官被三个弩手盯上,随后死在弩箭攒射中,安兹只恨自己怎么他娘就在最该不要脸的时候要了脸,没跟那帮老不死多抢几个弩手回来。
难怪弗拉维乌斯在得知安兹没弄到多少弩手之后,当即翻脸去跟那几个老兄弟大闹了一番。
“大队长,城墙下面的战局实在……您看要不您再找找对面的指挥官?”
朱叶利斯站在墙头,看着在敌人潮水般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但就是不坠的帝国军阵,眼珠子都快红了。和这个混蛋相处了一段时间,安兹很清楚这个家伙跟海因策一样是个杀才,让他在城墙上看着队友杀敌,自己只能干这些娘娘腔一样的活,比杀了他还难受。
“行了,知道你憋的难受,过两天你就不会难受了。”
“您的意思是过两天我就能下去对敌了?”
朱叶利斯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受伤未愈的倒霉蛋,眼珠子里放出光来。
“你在想屁吃,老子的意思是再这样下去,过两天敌人就该推到城墙外了。”
安兹瞪了朱叶利斯一眼,毫不避讳地说道。
自己终究还是太幼稚了,他娘的听到卢修斯想要把部队放到城外,还以为他是想学于少保,却浑然忘记了北京城内的守军可比他娘的瓦剌人多得多。自己这边人数本就比联军少,还想学于少保就是找死。
至于卢修斯为什么派人出城,安兹看了看自己脑海中那个挂着耀眼骷髅头的“安兹·图利乌斯的鹰旗大队”,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娘的,果然不能把封建贵族想得太好,这群家伙压根没把人当人看。
按照卢修斯的说法,现在圣城内的部队混杂得实在太多,倘若现在不是战时,恐怕圣城里的治安早就炸了。这种部队,卢修斯是一万个不放心的。与其自己花费心思整编甄别,不如一股脑送到战场上去,活下来的就他娘是好汉。
而且这么做,还能让那群联军更加死心塌地地留在城墙外,等援军来的时候,正好可以一击而破之。
至于什么援军这么厉害,每次扯到这里,向来嘴巴牢如肛门的弗拉维乌斯都学会了闭嘴,让安兹自找了一番没趣。
至于那些在城外快要堆起来的尸体,关那些将军们屁事。
既然这群从小便生活在这里的土著们都懒得管那些士兵们的生死,安兹觉得作为一个被土著皮包裹着的臭外地的,还是别想太多为好。
看着那些被踏入地里,和杀死自己的敌人一起变成肉泥的士兵,安兹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
人只要足够没心没肺,那就可以忽视很多自己想要忽视的东西。在强行忘掉自己老大让士兵们送死去练兵的事情后,安兹的心情也就轻松了许多,就连脸上都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微笑。
看见安兹脸上的微笑,城头那些有些惊惶的士兵们也就重新拾起了信心。这两天安兹的表现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让这群混蛋总认为安兹有办法解决一切困难。就连奥格尔斯这个本来挺机灵的家伙,现在也快把安兹当做自己的外置大脑用了。
看着一脸傻乐,问需不需要自己来当副手,也体验一把一炮炸死对面指挥官的朱叶利斯,安兹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无奈,冲着那个混蛋的屁股踹了一脚。
看着他去检查火炮冷却情况的背影,安兹抿了抿嘴唇,将目光投向那片正陷入混战的战场。
他并非不想去打掉对面指挥官,但奈何这次的指挥官似乎是吸取了经验教训,打算直接堂堂正正地用人海淹死城墙外这支负隅顽抗的帝国军队,因此他的指挥部设在了阵线的大后方,火炮射程之外的位置。
究竟是巧合,还是对面已经摸清楚了火炮的射程,这是必须要搞清楚的。
一边想着,安兹一边轻轻地敲击粗糙坚固的城墙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