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守城血战（三）
首次碰撞的瞬间，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弗拉维乌斯紧握长剑，他目睹了冲锋的前锋部队如同钢铁洪流撞击岩石，激起无数生命的火花。
士兵们的盾牌在撞击中发出沉闷而响亮的碰撞声，如同雷霆在低空中滚动。每一次撞击，都有可能是某个士兵生命的终章。
铁甲之间的碰撞，剑与剑之间的交击，制造出一阵又一阵金属碰撞的交响乐。锋利的长矛穿透铁甲，拖曳着敌人的生命与鲜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又一道惨烈的弧线。
生命开始消亡，鲜血开始流淌，在这最野蛮，最疯狂的军阵碰撞中，无数士兵倒在了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上。
弗拉维乌斯的目光在军阵之中不断游弋，试图寻找出军阵中可能存在的漏洞和缝隙。然而他的目光，却在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瘦小的孩子身上停顿了下来。
弗拉维乌斯敢打赌，那个孩子绝对没有达到征兵的适应年龄，但此时他却高举着盾牌，显得有些瘦弱的胳膊颤巍巍地举起一根长矛。面对敌人勇猛的冲锋，他略带笨拙地将手中的长枪刺出，却奇迹般地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看着鲜血在他的面前喷涌而出，那个孩子明显被吓傻了，直到过了数秒，喜悦的笑容才从他的嘴角咧开。然而，还没等他真正笑出来，一面厚重的盾牌便重重地拍打在他的面前，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在他还没来得及呼救时，一柄斧头便砍进了他的咽喉。
此时的战线已经完全展开，少年的死亡在这食腐者的乐章中只是极不起眼的一幕，而这种场景此刻正在阿斯特拉利亚的面前不断地上演着。
一道道命令从弗拉维乌斯的口中送出，无数次将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帝国阵线稳定下来，甚至还能不时抽出空来，朝着因战线撕裂而出现漏洞的联军阵线发起反冲锋。
出乎弗拉维乌斯预料的是，那个第一次承担起自己这个防守方向几乎所有远程火力的年轻人，居然能够和自己打出配合，每次城墙上的火炮轰击，都能够精准地打击到自己想要进攻的位置，帮助自己进一步分割战场。
城墙上，在所有人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安兹随手抹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下达的命令却一刻也没停歇过。
“愣着干嘛？城墙左一，左二位的投石机，进四格，距离大约二百米，火油罐发射两次！左上的所有火炮，仰角30度，发射三轮！”
在安兹接过现在这个活计之后，最先做的事就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将自己这面的城墙划分成了几个小块，并且给每个小块上分配的守城器械进行了编号。
至于士兵们的适应问题？事实证明，在如此强大的守城压力下，士兵们的潜力是无穷的。那些负责操作和传递命令的士兵们很快便搞懂了安兹的这套指挥体系。
而随着战场局势的不断变化，那些负责操纵器械，和数学完全不沾边的士兵们所操作武器的投射精准度就成了大问题。而眼看自己反正已经负担了那么多职责，安兹索性彻底将所有的指挥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反正他有那个堪称天眼的上帝视角，随着战争拉开序幕，战场上的信息安兹已经可以随意查看，比如敌人的部队距离自己的距离。有这种逆天buff，安兹又怎么会不好好利用上呢？
只是随着命令不断发出，安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越看越感觉自己像某位善于微操的凯申先生呢？
不对不对，凯申的微操对部队是负影响，是坏的！自己的微操是对部队的拳拳用心！是好的！
可不敢随便把微操大师的名头挂在脑袋上。历史上著名的微操大师，绝大多数可都是扮演的小丑角色。安兹可不觉得自己能有赵光义的牛车飙车水平或者凯申的漂亮国援助，所以这个名头还是不要的好。
然而，安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周围士兵们的眼睛里，他简直就快变成了传说故事里的圣灵先知，凡是被他指挥过的工程器械，几乎从来没出现过打偏的情况，甚至一架投石机还精准地将火油罐送进了一座远处的攻城塔中。
那座外表涂满泥层，还裹上好几层兽皮的攻城塔登时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纵使被及时扑灭，攻城塔最顶端的弓箭手们也摔的摔死，烧的烧死。
这种强大的判断能力和对器械细微入至的操作能力，再结合昨天出色的守城表现，安兹几乎已经将所有负责远程的士兵全部折服。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安兹在这群士兵中间，真正建立起了自己的权威。
“干得漂亮！安兹！”
对安兹赞不绝口的显然并不只有城头上的士兵们，当弗拉维乌斯看见一队聚集起来，即将对自己阵线薄弱点发动攻击的联军士兵被从天而降的火油罐烧成烤乳猪的时候，忍不住脱口而出，眼神中尽是激赏之色。
有这么一个远程部队指挥官，自己这个前线指挥官可真是太轻松了。就算此时联军派出的部队几乎已经达到了自己这边的三倍以上，但凭借前线部队的不断穿插切割，战局的优势居然隐隐开始向着帝国的方向倒去。
然而，就在弗拉维乌斯以为能喘口气的时候，一阵低沉厚重的号角声却仿佛冲车，狠狠地在他的心间撞了一下，令他的心脏猛地抽出，一道命令脱口而出：
“快，让他们维持阵型，千万千万不要摆出散阵！快去！用最严密的阵型，把长矛都给我竖起来！”
然而，传令兵刚转身离去，弗拉维乌斯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伴随着阿兹匹人厚重的盾墙散开，整整两队双眼血红，手持双手斧的罗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向着还未来得及恢复阵型的帝国部队冲了过去。
弗拉维乌斯脸色铁青地看着一队原本正以散兵阵型围攻收割联军士兵的帝国战士，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群来自地狱的，该被诅咒的疯子活生生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