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破洛阳
如今城中尚在投入使用的坐骑，已经到了三日只能吃上一回料得程度，任何无益消耗，于眼下都是一种负担。
“司空近日多有忧心，万一洛阳支撑不住，天子当如何是好？大都督您又当如何是好？”这时，虎贲督和召进一步说道，他的语气要比成辅更多几分强硬。
“雍州刺史已经在勤王的路上，河北逆师亦都是乌合之众。只待贼将张方引兵退却，洛阳之围自然得解，围城之计告破，凭京城深壁固垒，河北逆师岂能得逞？”司马乂慨然说道。
“大都督，我等只是担心，这万一……”
“和召，你是何意？”
司马乂察觉到这几人举止言行有异，心生不妙。此刻，他的扈从都留在了司马门，自己只身一人，恐怕难以应变。
“大都督，陛下认为，不如罢了这场战事吧。”殿中中郎逯苞，手已掌在剑柄上，缓步向司马乂走来。
因了战事，这几日在宫城内奔走的禁军将领，都是配着短刃的。
“道将何在！”司马乂立刻向一旁的苟晞唤道。
苟晞脸色既痛苦又羞愧，避开了司马乂的目光。
“好，好，你说是陛下认为的么？”司马乂大抵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怒不可遏的斥道，继而欲抽身先去，“那我现在这就去见陛下。”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几位禁军将军一拥而上，将司马乂摁倒在地上。长期的节食和将兵奔波，已让司马乂体质大不如前，根本无力反抗这四手八拳。
“大都督，对不住了，这场仗，不能再打了。”前军将军成辅颇为无奈的说道。
“尔等，安敢！”司马乂怒吼着。
“大都督，对不住了，还请原谅。”苟晞摁住了司马乂的双手，流着泪，苦苦说道，“司空说了，这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您现在卸职，司空能保您性命无虞！”
“道将，你负我！”
几位将军取来藏好的绳索，将司马乂五花大绑。殿中中郎逯苞旋又来到一扇屏风后面，向一直避身在此的司马越请示，当如何安置长沙王。
“先囚于金镛城罢。速遣人到天家处，索要诏书，褫长沙王爵职。”司马越面无表情，不冷不热的说道。
“领命。”逯苞从命而去。
就在洛阳城内生变的同时，河北大军同样接到了邺城成都王新令，令全军从速破城，不可再耽。而这，距离成都王公开认同“围城之策”还不到半月的时间。
短短半月，冀州局势多变，邺城压力倍增。
事实上，区区常山豪强数千人起事，在成都王看来实则不算燃眉之急。冀州虽发出去了二十万大军，但郡县之下，仍有守备兵力上万，再不济，还能请周边匈奴、羯人来援。
终究还是难在二十万大军粮秣辎重的运营之事上。
并州灾情几无好转，流民入冀越来越多。王舆起事仅仅是一个苗头，一旦流民聚成，起了更多的苗头，那可就是动辄燎原的大事了。
因此，伐洛的战事实在不能在拖了。
陆机得令之后，与司马孙拯略作协商，实无他法可依了。之前围城时，王粹、石超单独发兵进攻未果，二将心中早生怨言。眼下新令已至，中军帷幄若再搞什么“将在外”这一套，就怕会彻底激惹了这几位领军将军。
当即，只能放弃围城，下令全军强攻洛阳。
北郭战线上，公师藩、王粹再度起兵猛攻广莫门，陆机也督中军三部攻大夏门。
东郭战线上，石超碍于之前本部进攻招损，故意调了陆蔚的右军先去攻打东阳门。越数日，东城守军多被吸引到东阳门，石超方才发本部精兵强攻建春门。
对此，陆蔚只能苦笑，自己昔日攻缑氏的损招儿，这会儿直接被石超给套用去了。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发右军去进攻。
好在，一座城门的战场空间有限，每一轮攻防，双方至多投入一、二千人的兵力，再多便只能排队交替着进攻了。
东郭的地理情况远不如北郭，北郭开阔，可树大型攻城器械。
东郭乃人口繁众之地，大小屋舍众多，不仅缺乏制造器械的条件，就算强拆屋舍造出器械来，碍于道路地形，也很难推行前进。早先石超也用过云梯攀附，效果不佳。
故此，东郭作战，以破城门为主。
新岁初的那几日，内城守军的防守尚且十分凶悍，接连好几天都让河北大军尺寸难进。
陆蔚所领右军，甚至还出现疲怠军令的情况，是为下令进攻后，攻城部队故意拖拖拉拉，迟疑不前。当即，他领了近卫队亲上火线督战，在斩了好几个伍长、什长之后，方才拉回了一些积极的态势。
而就在入月中时，守军无论是指挥还是士气上，皆出现了破绽。
很快，石超部传来消息，他的部队成功撞开了建春门，双方在门洞内外发生肉搏。
不久，北郭陆机的中军也成功突破了大夏门。
然而大夏门之后，乃皇室华林园，拥地百顷。有林有石，有水有苑。几个月前，甚至还有皇家饲养的马、鹿、鹤等奇珍异兽，而如今，这些兽类早被捕食干净了。
于是，攻城战瞬间变成了野战。
守军与河北大军在园林互相对冲，一些骑兵部队也投入到了战场。
历史上，陆机曾在此与司马乂激战，彼时司马乂因挟了惠帝临战场，让河北大军乱了阵脚，最终大败退出了大夏门。然，今日，不仅惠帝没有出现，就连司马乂也不知所踪。河北大军仅用了一日时间，便占领了华林园。
正当陆机的中军帷幄为破城大喜，准备小做休整，再举夺占全城时，城中竟传来消息，称长沙王司马乂已被西师张方俘到城外去了。
此消息尚待查证，然而就在当天晚上，督守殿中郎逯苞与黄门郎潘滔便抵临华林园，拜见了刚刚迁驻到此的陆机，转达了司空司马越“弃无道而降义师”的决定。
陆机大喜，发快马连夜将此消息传至各军。
次日一早，华林园附近的禁军皆放下了兵器。
陆机遣贾棱、王彰二将收容降兵，有序接管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