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间之兽
野兽自喉间发出一声咆哮，他的肌肉还在生长，本就遒劲如石块的高大身体，进一步地变得更加骇人。
他的脸因为肌肉与骨骼的过度生长而扭曲变形，嘴部向前突出，耳朵向后拉扯，脑袋变得细长狰狞，哪里还看得出人类的样子。
“咕呜——”
低沉嘶哑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周围的人耳中听来，只得见野兽一般的低吼声。
野兽患有什么病？
莫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边四下扫视着待会的退路，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远古猛兽一般的身体肌肉还在不断增殖，这显然并不是由机械姬的注射物所引起的。
因为包括他和雷蒙德在内的所有人，身上并没有出现相同的异变。
很大概率与野兽原始的病症有关，注射物只是起到了催化或者辅助的作用。
野兽、獠牙、兽吼、增殖......
如果要他做个猜测，在野兽的认知世界里，说不定正在上演非洲大草原上的《动物世界》。
在野兽的眼中，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是某种半人半兽的生物。
试着将自己代入野兽的认知网络之中，莫乔矮下身体，四肢伏地，衣服之下的肌肉蓄势待发。
一个心跳的节拍，野兽开始行动了。
他的速度比先前还要更快，莫乔没想到现在这副更加庞大的躯体动作竟然更快。
喂喂，什么力速双A的怪物啊......
眼睛没有看清野兽起跳的动作。
当莫乔跟随残影终于在空中聚焦于他凌空跃起的身影的时候，头顶的一大片黑色投影已然将他周围几米的区域覆盖。
莫乔急忙向距离最近的安全地带跃去，但退得还不够快，两人的距离仍然没有拉开。
野兽轰然落地，强健有力的两条象腿在地上砸出两个深坑。
几乎不需要任何停顿调整的时间，野兽猛然低头抬首，一对如银勾弯月般的长牙意欲洞穿莫乔的胸腹。
虽然早有预料，但应对时仍然十分狼狈。
莫乔向右闪了两步，勉强避开了要害，避免了直接被腰腹洞穿的风险。
但弯刀一般的长牙刺伤了他的手臂，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幸而他反应得及时，立刻抽手后退，否则将被长牙贯穿着手臂直直顶至半空中。
这就是兽类的战斗方式，没有人类惯用的思考，只有本能。
将猎物撕碎的本能。
而打起架来像是动物厮杀的人，莫乔还认识一个。
你们都是野兽，我们都是野兽。
在心中默念着催眠自己，他回想起杀手池楚歌如街巷流浪猫一般的战斗方式。
池楚歌是优雅灵巧的野猫，而他是矫健强壮的猎豹。
四肢伏地奔跑，想象着猎豹捕食的动作，他后腿发力凌空跃起，五指勾成爪。
野兽的手臂之上赫然出现五道长长的红色血线。
身体显然不适应这种战斗方式，指甲抓在野兽坚硬的表皮上，悉数裂开。
他也不知道留在野兽手臂上的五道血线，是野兽的血更多，还是自己的血更多。
顾不上指甲翻裂的疼痛，模仿着野兽的声音，莫乔弓起脊背，发出一声低吼。
有点用，但还不够。
他必须摒弃任何思考，兽类的心中不应该有人类的算计与杂念。
好在野兽十分配合。
“吼——”
一声洪亮的咆哮响彻四周，扬起厚实粗大的大掌，狂乱地对着猎物挥舞，想要一掌将其拍成两半。
就是这样。
此刻在莫乔的眼中，野兽的身影已不再类人，而更像一头远古凶狠的猛熊。
敏捷地连退几步躲开攻击，直到一路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他反身四肢蹬上墙壁，纵身借力一跃，跳至野兽的肩膀处。
如一只饥肠辘辘的猎豹扑至比自己大上数倍的巨熊身上，他毫不犹豫地张口，狠狠地咬下一口肉来。
牙齿穿过肌肉组织之时，原始的生肉与鲜血的味道灌入喉咙。
莫乔发觉自己并不心生反感，反而有一种饥饿已久的满足感。
他知道自己更加接近了野兽的认知网络。
“吼——”
野兽吃痛，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在被他一双大掌擒住之前，莫乔蹬在他如石块般坚硬的胸肌上，反身跃开。
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克制住翻滚的胃液，莫乔努力地咀嚼，强迫自己咽下从野兽身上啃下的生肉块。
喉咙本能地收缩，肉块中的血水与生肉的质地让他几乎无法下咽。
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咕噜”一声，将肉咽了下去。
生肉的味道忽然之间变得鲜美，饥肠辘辘还想吃掉更多猎物身上更多的肉。
就在这个时刻，莫乔再一次看到那扇漂浮在数据之海的大门。
高大无形的防火墙屹立在他与野兽的认知网络之间，上下看不到顶，左右看不到边际。
他想伸手拉开那扇门，但接触把手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穿过他的身体。
“啊！”
疼痛传至神经的各个角落。
莫乔下意识地缩回手，同一时间，认知网络的入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不再是数据之海，而是正站着一头受伤的发狂怒兽。
他被防火墙拒绝了？
难道是模仿得还不够，所以没有能够骗过防火墙的认证吗？
有没有搞错，自己可是连生肉都吞下去了。
一想起那股血水的臭味，胃酸便在身体内翻腾，他终于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
“呕——”
一大块恶心的糊状物被吐了出来。
擦去嘴角的口沫，莫乔注意到野兽并没有趁此机会对他发动攻击。
因为野兽被另一位病人缠住了。
只见那白人男子，口中高喊着胡言乱语，双手抓起地上摔碎的椅子碎片，疯疯癫癫地刺向野兽的双腿。
“吼！”
野兽一掌将那人掀飞。
白人男子飞出几米开外，重重地摔在墙上，但眼中的疯狂却丝毫不减。
即使骨头业已折断，嘶喊声却并未停下。
“噗呲——”
野兽锋利的长牙贯穿了那人的身体，猛地一甩，将他甩至空中。
接下来莫乔看到了令他惊骇无比的一幕。
野兽两只手一左一右抓住那人的手臂与小腿，壮硕的肌肉猛然鼓起，竟生生将那人撕成两半。
“啊啊啊啊——”
让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在房间内回荡，然后戛然而止。
野兽张开他那张巨熊一般的血盆大口，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臂上，猛地甩头撕下。
像大雪封山后饥肠辘辘的猛兽终于捉到了猎物，野兽大口大口地咬下那人的血肉，简单地咀嚼几下，然后一口吞咽。
骨头在他的牙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到最后他干脆嚼也不嚼，直接将一大块肉块生咽吞下。
看到眼前这幅残忍原始的场景，反胃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莫乔克制住不让自己吐出今天的早饭。
他算是知道为何防火墙拒绝了他。
他只是伪装出的野兽，与真正的人间之兽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