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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酆都

酆都天地广袤而神秘,成熟后的金黄色麦穗颗颗饱满,低垂着头随风摇曳,夕阳顺着连绵的山脉沉沦而下,余光打在田间,照映出一派五谷丰登的好景象。可在不远处的村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村里的田地干涸,大地崩裂出道道沟壑,如同斧凿刀砍而出的伤疤,原本应该装满水的井里已经因为常年的干旱,深蓝色的苔藓也已经干巴巴的贴在地面上,就连井地的杂草也被挖走吃了个干净,哪里还有半分水井模样。稻草混合泥土砌出来土坯房破败不堪,看起来是许久都没有住人的样子,只有零散几间屋舍还能勉强容身,从远处走走来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他皮肤黝黑干裂,上身赤裸,皮肤干巴巴的像一张纸贴在骨头上,一根根肋骨明显的突出着,下身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裤,裤腿高高挽起在膝盖上面,稻草编成的裤绳紧紧的勒着已经凹陷下去的肚子,他赤着脚,瘦削的肩上担着两个半桶的泥水,步履蹒跚的往家里走,这浑浊的泥水,就是他往后十几天的口粮,大旱之年,颗粒无收。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士农工商,农人排在第二,只比军士低一阶,可事实是农人才是王朝最底层的生存者。酆都距离京都有一千五百九十六里,路途随远,却远不及白居易诗中的“行路难,难于上青天”来的辛苦,可接连三年大旱,饿殍遍野,野菜,树皮,草根...都已经吃完了,吃无可吃,百姓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朝廷却仍未派一人前来支援。这时有人要问了,难道这里没有官员吗?

答案是有的,不过这位性杜的官员早已将家中粮食散尽,他也是自身难保,十二道加急派粮折子快马送往京都,这一去,杳无音讯,就连送信的使官都不见回来,杜官早就心如死灰,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一出空穴来风的妖精闹城戏码就让酆都成为了一座鬼城,无人敢来,多可笑...可他不能恨朝廷,不能恨天家,只恨自己枉为父母官,愧对酆都百姓。一尺清泪,两尺恨,枯坐庭中到天明——————————————————————————

一夜奔波,马儿在一处大树旁停下,低头啃食着地上带着露珠的青草。此刻天光微晞,连连山脉遮住了即将升腾的太阳,点点露珠低落在君梧桐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使他逐渐清醒,慢慢适应着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青草有些茫然,轻轻的动了一下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还好地上的草够厚,否则摔这一下也够呛的。

昏迷得太久,他的头都是晕的,环顾四周,除了树就是草,别无他物。

君梧桐见此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扶额叹息,满心的懊恼,自言自语道:“唉,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早知如此,何必自讨苦吃!”

抱怨归抱怨,君梧桐还是坐了起来,背上早已被露水浸湿,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担心猛一下站起来头晕,他愣是坐了好久才敢从地上站起来,脱了套在长衫外的红色纱衣,扔在地上,此刻的他头发散乱,满身脏污,君梧桐想,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一个疯子,看了看四周,肚子饿的抗议起来,心想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兔子什么的,可以垫一垫,兔兔很可爱,但麻辣兔头更可爱!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一边把头发用地上捡来的树枝绾成发髻,一边瞅着被群山围绕的树林嘟囔着。

“这儿是夷陵,过了这独独岭,就是酆都城了,公子是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啊?”

君梧桐顺着声音的来源回头一看,来人是个颇为俊俏的书生,一身月白色长衫,头上带着浅蓝色的幞巾,面容清俊,气质儒雅,此刻正骑在马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一副人畜无害,良好青年的摸样。

君梧桐双手抱拳,左上右下,微微躬身客气道:“我从金陵来,正要前往酆都去,请问兄台往哪个方向走啊?”

“哈哈……”书生爽朗的笑起来,拉了拉马缰,朗声道:“走吧,你我刚好同路,我带你出去,这里地处偏僻,道路错综复杂,极易迷路,还真找不好走出去呢。”

君梧桐听此双眼放光,喜笑颜开道:“那就多谢兄台了。”说完,立刻翻身上马与书生并肩而行,免费的向导,不用白不用,他也不怕这人打什么坏主意,如果他敢做什么小动作,自己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后悔今天的举动。

“敢问兄台贵姓?”君梧桐笑着问道,书生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免贵,名醉欢,公子如何称呼?”

额?醉欢?这名字怎么...

君梧桐心中有个大大的不解,虽晓得对方不想透露真实姓名,但这名字也太花哨了吧。

“在下姓君,名梧桐!”

“哦?”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醉欢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君梧桐。“君公子饿了吧。”醉欢从自己马匹右侧的袋子里,取出一块烤馕递给他:“有些干,但还是吃点儿吧,想走出去起码要三天时间……”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寂静的四周,意味深长道:“看这地方安静异常,恐怕也是没有野物可裹腹的。”

君梧桐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烤馕吃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它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有的吃就不错了,不过经由醉欢的提醒,他才发现这里确实不正常,安静的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

君梧桐心中念着驱邪决,罗盘被他用布条缠在腰上,此刻上面的指针转的飞快,他知道,这里是有妖怪的,心想要做好恶战的准备,毕竟能将妖气隐藏的这么好的,一定不是好对付的,何况自己身边还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人家与自己有恩,还是给自己带路的向导,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的。

三天时间,与正常人而言转瞬即逝,与君梧桐而言度日如年,这三天简直不是人过得日子,妖怪和鬼魅没碰到一个,倒是天气忽冷忽热转变的极快,仿佛一年四季都在这三天循环了一遍,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瓢泼大雨雷霆万钧,两人的马儿都被吓跑了,自己跑就算了,还驼着粮食一起跑了,君梧桐无数次想骂娘,可终究是忍住了,因为什么呢?因为他身边还有那位“谪仙”一般的人物,为什么说是“谪仙”,因为君梧桐被大雨淋的像落汤鸡似的躲在山洞里瑟瑟发抖时,醉欢还能十分淡定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默如山,脸上怡然自得的表情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无需怅然!

两人苦走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走到了酆都城,君梧桐几乎是被醉欢拖着进去的,连日奔波,又累又饿,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二人进城的时候很顺利,毕竟城门连一个守卫都没有,两人就这样大刺刺的走了进去。

入目尸身横陈长街上,皮肉皆除入腹中尸臭味自进城后便没了遮掩,疯狂的在城中肆虐,一具具没了皮肉的枯骨就这样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各种动物的躯体也零零散散的洒落在地上,在一个不知贩卖过什么的滩子阴影下,坐着一个男人,他已经死了,看尸体干瘪的样子应该是死于脱水,他的手里握着半截干瘪的骨头,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可又都知道是什么!

恐怖,诡异感充斥在整个酆都城里,这里仿佛和外面分成了两个世界,一个是“人间”,跨过这道城门,就进入了“阿鼻地狱”!

“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吗?”

君梧桐面色惨白,喃喃的吐出几个字,他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手掌紧握成拳,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胃里一阵翻涌,他再也忍不住,侧过身,避开醉欢干呕起来。

醉欢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嗓音带着些沙哑低沉,让人莫名的心安:“我们先离开找个安身之所,马上天就要黑了,到晚上只怕城中不太平。”

君梧桐强压下恶心的感觉,点点头,被醉欢的扯着袖子往前走,两人走了很久,城中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你说,城里还有活人吗?”

“会有的!”

直到冰轮高悬,两人才走到一户店铺前停下,这家店是他们这一路走来最干净并且没有尸体的一家,君梧桐想,或许这里会有活人,要是都死了,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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