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记住了。”
武墨连连点头,一时间心中也颇有种百感交集的情绪在荡漾,一口老槽憋在心里不知如何去吐。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
范归脸色一正,认真盯着武墨的脸又看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小友眉藏阴郁、心气不振、满目血丝、面庞憔悴、魂魄不稳,可是有大患在身?”
“魂......魂魄不稳?”
武墨愣神。
前面几个他还能理解,看脸怎么就能看出魂魄了?
你比我望气还牛逼是吧?
“确有不稳。”
范归很是肯定的点头,“我修习《墨经》,理应不会感知差错。小友可是遇到了非同一般之事,亦或事关自身的大事?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怕是极容易胡思乱想,心绪不振,乃至头脑空空,精神散乱。”
“实不相瞒,确实发生了些事。”
武墨来不及多寻思,当即道:“大灾之下,家破人亡,同乡逃难,身中热毒,钱财包裹皆被一卷而空,若非贵人搭手相助,今时今日怕已是曝尸荒野。”
“难怪。”
范归点了点头,灾民他见得多了,比这更惨的都比比皆是,世道如此,才需要墨者天下行走,“小友遭逢剧变,思绪不明魂魄受惊也是常事。”
一只蒲扇也似的大手搭在了武墨的身上。
紧接着一股燥热的气息顺着手掌传入体内,不由分说的游走起来。
霎时间武墨肌肤已变得通红一片,热气顺着脑袋袅袅升起,身体下意识的想要躲开那只手掌,却根本甩不开。
约莫五息过后,范归收回了大手,而武墨已经是瘫倒在了躺椅上。
“你......你你你把大人怎么了?!”
离的远远的,却也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王管事掂着一根棍子,颤颤巍巍的吆喝道。
天杀的,那可是姜小姐和林立总镖头派来的人,万一出个什么好歹,他不全完球了?
躺倒在躺椅上的武墨诧异的瞥过去一眼。
王管事,你路走宽了啊!
当下撑起身子,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儿,你该忙啥忙啥去。”
不仅没事儿,武墨反而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身体内像是突然多了一个动力炉,浑身舒坦,比之所谓的过血推拿强了太多太多,简直是人间的绝顶享受。
“如何?”
范归笑着问道。
“敢问这是何等手法?属实厉害!”
武墨当即夸耀道。
“不过是些许调养之术而已,小友未修武道,此前大概也未调养过身体,因此第一次效果颇佳。只是此法不可常用,否则容易气血早衰,终归还是要自身修行才可。”
范归说道:“身亦可养魂,身强体健,便如屋子可遮风挡雨,纵有大的变故,也不会轻易漏风漏雨。小友的根骨不算差,不该懈怠。”
武墨苦笑,那是他想懈怠么?前身就没那个能力你知道吧!
“对了,练体可是长久功夫,一时半刻急之不来。前不久我刚刚得到一份儒家的心法,虽非入道之学,时常诵之亦可稳固魂魄,身心通达,对小友现在的情况多有好处。”
说着范归便从怀中取出一份不知是何材质写就的文章,递给了武墨,随即补充道:“非是不舍得墨家《墨经》,只是修行墨经需行墨者道,旁人习之怕是下下等,小友莫要觉得咱是敝帚自珍之辈。”
“不不不,初次相见,便已是受您恩惠,怎敢再收此物?”
武墨很想接,但还是稍稍谦逊了下。
不过,你个墨者怎么随手从怀里掏出个儒家的心法?这真的合理么?
“哈哈,小友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救济灾民,惠及的何止千百人,可曾要过什么回报?虽非墨家之人,可行墨家之义,便算同路之人。这些东西不过身外之物而已,不足道也!”
范归将儒家心法放到武墨的手中,道:“墨者的朋友遍布天下各处,皆非斤斤计较之辈。墨者做事,回报仅是其次。巨子说过,墨者虽求天下之利,却万不可将利之一字视作唯一!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朋友永远都嫌少,敌人一个也是多。”
武墨接过了儒家心法,纠结着说道:“那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好像是儒家说的吧?”
范归提及墨家巨子,都快给他整不自信了。
“嗨,不重要,道理通了就是。”
范归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墨者行事不拘小节。”
确实挺不拘的,没记错的话墨家跟儒家不能说是死仇吧,只能说是水火不容。
这家伙真不是潜入墨家的儒家卧底?
不过,无论如何。
接连两次受到恩惠,武墨再看范归的时候,竟也觉得这雄壮如同野兽般的脸庞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老祖宗诚不欺我!
“对了,敢问您来此有何事?但凡我有能帮您的,必然倾力而为!”
武墨正色道。
“当然是过来救灾啊。”
范归理所当然的说道:“墨家兴天下利,除天下害。此地灾情如此之严重,墨者怎能坐视不管呢?”
“救......灾?”
武墨的目光微微下移,看着范归坐着的‘道理’。
他不像是过来救灾的,更像是过来砸场子的。
哪有人救灾会带着那么大锤子的啊!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道理,恐怕比墨家的道理好懂多了,看一眼就能明白的那种。
忍不住让人肃然起敬,侧耳倾听。
也不是怕他,就是想听听墨家的高论。
“小友做的很好,我还得向你学呢。不过城外灾民众多,仅凭姜家商行一家之力仍旧远远不够。”
范归微微凝眉,道:“我去城中讨些粮食,怕是没时间在这里,到时候还请小友教导一下他们救灾的经验,如何?”
“这是当然。”
武墨肯定的点头,做好事干嘛不答应?更何况范归已算是有恩于他。
“那就好。”
范归脸上再度露出笑容,道:“此事宜快不宜迟,每晚一点便会有更多灾民死去。我现在就先动身,这里就劳烦小友帮衬一下。
等到此间事了,我再来与小友把酒话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