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墨者来了，粮食有了!
凤阳府城名义上属于启国国君，实则乃是孟家的地盘，历代凤阳府城城主皆是孟家人，且对凤阳府城方圆百里之地拥有相当程度的自治权，甚至还能招募私兵、幕僚、门客，当做一个小朝廷看都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凤阳府城这块儿地，国君也得往后稍稍，孟家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而孟家之下，最有名的便是钟家。
钟老爷子幼时追随大儒研究学问，后来归国想走仕途，结果没成，后来从商反倒是有声有色，最终举族迁到了凤阳府城之中，自称儒商。
算是凤阳府城中仅次于孟家的第二大族。
再然后就是近些年来开始向着凤阳府城转移的姜家了。
真论起财富，钟家也并不逊色姜家多少，甚至名气比姜家还要更高上一点，两家在生意上彼此有所摩擦。
回忆着从王管事口中听来的消息，武墨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的在沙盘上画圈。
‘这启国国君，没什么能力啊！除了名义上是个国君之外，真实情况就跟割据差不多，勉强能算是个吉祥物？
不过也不能这么算，每个时代的发展也要看具体的情况。拥有个人伟力的世界想搞出至尊至贵的皇帝来的确不太可能。
话说这个世界统一过么？不会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还得再学一门新的语言和文字吧？’
想到这里武墨就一阵头疼，不由得有些怀念政哥。
统一、统一一下啊！
别管他究竟是不是残暴不仁，书同文、车同轨绝对称得上一大壮举，功在千秋。
修长城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没毛病，但后人也的的确确得到了恩泽，凡事总得看两面。
武墨现在辛辛苦苦背书识字，万一回头走出千百里地，有人告诉他得从头再来的话，真的很难忍住毁灭世界的冲动。
毕竟他已经被曾经的生活惯坏了，即使来到了这里，也情不自禁的会怀念以前的生活，除了单纯的生活条件之外，还有各种曾经不以为意的便利。
下次再见到墨者范归的时候，有机会就问问他外面的情况具体如何，王管事虽然告知了他不少消息，但王管事的眼界就在那里，难免有自己的局限，只听一个人的言论就当做是世界的真理且深以为然，那是小孩子的想法。
没准别人口中的世界跟王管事说的全不一样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武墨再次站了起来。
昨天他狠狠的强调了一下姜轻云的仁德，今日可得好好宣扬一下墨家的兼爱了。
兔子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他抱两条大腿怎么了？
这就叫双管齐下！
为了前程，不寒碜！
再度喊来王管事，让他把灾民聚集起来。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刻意的喊，在见到那些马车拉着那么多的粮食之后，不少灾民早就在眼巴巴的看着了。
若不是有姜家商行调遣来的几个护卫持着明晃晃的刀剑站在那里，怕是都有人忍不住想要一拥而上了。
“武大人有话对你们说，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听着！”
王管事尖着嗓子使劲儿的嚎了一声，随即满脸笑容的小跑到武墨身边，满是狗腿子模样，“大人，您说就是，谁要是敢记不住，回头可没粥喝。”
武墨赞许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的确算是个人才。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即高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我知道，几天前，乃至几个月前，你们可能还过着虽然贫苦，但起码能勉强果腹的日子。
可惜天灾无情，庄稼旱死，为了活路，不得不背井离乡、拖家带口逃难。为了活下来，不得不吃草根、树皮，甚至是观音土。
一路上，饿死的人有多少？病死的人有多少？累死的人又有多少？”
武墨的目光四望，因为今日要宣扬的是墨家，所以他的语气亲切柔和了不少，轻声叹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我知道你们只是想要活着而已。人活着，就得吃饭，吃饭就要粮食。
粮食不是平白得来的，大旱之年，谁过的容易呢？大家都不容易。”
说到这里，武墨顿了顿，给那些灾民反应的时间。
果不其然，不少灾民已经因为他的话想起了伤心事，或是想起了活生生饿死在逃亡路上的妻女子嗣，或是想起为了一口吃的所忍受的屈辱......
伤心事，总难提。
不等这些人真切的哭出来，武墨又道：“你们要知道，有人在乎你们，有人体谅你们！姜家商行的姜小姐，不用我再多说了吧？那真是神女下凡般的人物，没有她，许多人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但姜家商行若孤立无援，纵使姜小姐有心，又能为之奈何？
而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武墨指着面前的一辆辆马车，以及马车上的粮食，声音越发振奋、高昂，欢欣的说道：“墨者来了！粮食有了！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吧！这都是墨者为你们讨来的粮食！
墨家说兼爱，什么叫兼爱？这就叫兼爱！比真金白银还要真的兼爱！这就是侠义，这就是墨家，这就是墨者！
救人于水火之中，以身作则，明道义于天下！
粮食不仅仅要吃到嘴里，还要记在心里，记清楚谁是你们的朋友，谁是你们的恩人，究竟是谁帮了你们!
我不希望有人是白眼狼，那样许多人的好心就白费了，明天可能就没有人再将粮食送过来了！”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记得姜小姐和墨者，还有您！”
灾民中有胆大机灵的人已经吆喝了起来。
“好！”
武墨抚掌，赞许的点了点头，“今日，所有灾民都可以无偿领取一碗稠粥。领的时候，一定要说一句谢谢姜小姐、谢谢墨者。吃水不忘挖井人，何况大灾之年的一碗粥？
如今时局艰难，尚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才好渡过难关，一定要相信，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人群中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
有些人可能对武墨的话并不在意，但说两句好话就能领到一碗稠粥？
那他们可太在意了。
“施粥！”
武墨大手一挥，眼看气氛已经到了，便拉着王管事走到一旁。
“如今天气炎热，这些粮食被拿了出来也不便保存，更不可能给他们送回去，所以先大规模的施粥一次，让所有灾民都记得今日之义举。”
然后武墨压低了声音，道：“刚刚灾民中吆喝的那几个人你找出来，给他们肉和酒，这次管饱。”
灾民是穷，不是傻。
说好话被大人听到了会有奖赏，甚至是酒肉吃，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别管这治不治本，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就说它好不好听吧！
“是，大人！”
王管事格外敬佩的点了点头。
大人不愧是大人，这办事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口才也好，他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为之动容，感觉话本故事里的那些玩弄权术的宦官比大人都差远了。
“去吧。”
武墨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他已是手段尽出，一边吹捧姜轻云、一边结交墨者，等到这里的事情彻底发酵起来，何愁没有前程？
正要离开，武墨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扭头看去，只见姜家商行的护卫们正拦着两个跟疯了也似的灾民。
“什么情况？”
武墨挑了挑眉，向着那里走去。
见到武墨走了过来，那两个灾民愈发激动，神色狰狞中带着欣喜，手脚几近并用的想要逃开护卫的钳制。
挣扎的如此剧烈，已经有护卫不耐烦的拔出了刀剑。
“怎么个事？”
距离还有几丈远，武墨便已止步，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口鼻。
这俩人疯狂的模样像极了中了大病的样子，莫非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不成？
别是瘟疫吧！
就在武墨有些担心的时候，那个明显年老一些，骨瘦如柴的家伙高声嚷嚷道：“武墨，我是你二大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