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炎魔之王
科洛尼亚星系·夜火星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我觉得您有必要来看看，作为夜火星星球内核的诞生物，这家伙还挺聪明的。”
罗兹威尔走在华丽的不夜街道上，身旁是沙罗、伊姆赫特和沈砚宁。将夜火星建设成派对之星的计划已经初见成效，许多散发着不夜霓虹的城市已经在这颗几乎永不见日的星球上拔地而起，夜以继日的，总有放浪形骸的宾客在这里流连忘返。
第四席‘赌徒’罗兹威尔和第五席‘法医’伊姆赫特在两万年来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若即若离的柏拉图式恋爱关系，他们的步调和兴趣虽有不同，却总能互相包容，保持高度一致。这也是为何在将夜火星建设成不夜的派对之星这一点上，他们能迅速达成一致的原因。
至于后来非要加入这个项目的沈砚宁，则纯粹出于个人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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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大约在舰队出发赶往伊萨雷斯星系后不久，由于罗兹威尔和伊姆赫特都已经离开，那么继续建设夜火星的重任就责无旁贷的落到了沈砚宁的身上。而在随城市建设进行的夜火星进一步概况勘测时，沈砚宁发现了一个独特的情况。
通过对于夜火星上火山的勘测，沈砚宁发现，夜火星火山不再喷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其地热能逐渐趋于稳定，而是因为所有的地热能几乎尽数被一个强大的元素生物吸收。
数千年前，这个元素生命在永夜世界高温高压、元素力活跃的情况下，以佩尼物质的聚合物作为内核，进化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炎魔，也就是夜火星上元素生物的来源。
而这个最强的也是最先诞生的炎魔，则在漫长的生命中肆意的享用着夜火星上磅礴无尽的地热能、熔岩与火山，最终不断变得强大，成为了现在代号“炎魔之王”的生物。
在随着力量增长智力也在不断提升的炎魔之王的领导下，夜火星上的元素生物同样逐渐产生了文明，佩尼物质似乎可以有效活化这些本没有生物的元素聚合物，而在夜火星独特地质的作用下，大量火元素、土元素、风元素以及它们的各种形态各异的变体纷纷诞生，俨然成为了一个宇宙万中无一的元素帝国奇景。
显然，不断扩张的人类城市已经引起了本土元素帝国的注意，如果不能与它们达成一致或者征服它们，那么夜火星的开发计划就无法继续下去。
这也是第四席、第五席与第八席专门将沙罗叫来的原因，在征服卡尔邦尼的龙族之后，元素帝国成为了新的首要问题。
但沙罗此刻的心思却完全没在如何解决问题上，他脑海中正回荡着一个死而复生的回忆，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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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魔之王？”
“拉格纳罗斯？”
尘封已久的记忆逐渐打开泛着陈旧气息的匣子，沙罗仿佛能闻到已被遗忘许久的记忆所传来的那股灰尘气味。大裂隙的打开标志着人类文明正式进入第四十二个千年，那么这个记忆，便真真正正的已经是来自四万年前了。
“啊……恐怕已经没人会记得了吧，还真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东西也能成为古董。”
沙罗心想，几个念头快速掠过他的脑海。有些好笑，但又有些喟叹，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却又在一瞬之间妥善的将之尽数收拢得当。
近乎无尽的记忆总会在每一个有所感触的关头情难自禁的跳出来横冲直撞，沙罗早已习惯了在短暂到只有数秒的倾泻后将之尽数消弭于无形。偶尔，无垠广袤的记忆也会成为负担，如果放任自己沉溺，那便与永眠实质上毫无差异。
“好……我明白了。看来我们的盟友又要多一个了，不论是否出于自愿，当黄金的恩赐降临时，它们避无可避。”
沙罗重新露出他惯常使用的，那个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令人安心的微笑，他的目光飘向渺远的一座火山，再看向那个由大量佩尼物质构成的漆黑云层，他不再多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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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了些东西，四位理事会成员便乘上一架疾驰的“沃斯卡亚”民用飞行器，这种高速而敞亮的空中客车专门为观景打造，拥有介于飞机和汽车之间的形态，通过内置AI和微型核动力引擎为使用者提供更高的自由度和更舒适的体验。
从富饶繁华的城市中心起飞，越过钢铁森林，掠过城市仍在建设的边界，仿佛能于此看到人类发展的过程。
大量的人工智能与自行工程机械井然有序的工作着，其中间或夹杂着一些在岗监控或现场指挥的工人，用于实时监测工程进度，以及处理人工智能无法自行决断的事。
沃斯卡亚飞行器继续向城市外飞行，霓虹与酒色的光芒已经逐步在身后远去，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平野。遥远之外有另一座城市，它的情况大抵也与这座城市相似。除此之外，只有些许星光的残余，穿过层层黑云的阻碍，微不可察的落进来。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彷徨间像极了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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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的思绪眼前的一片黑暗中缥缈跳跃，回到了两万四千年前。
彼时的焚风舰队航行至了银河系的边缘，他们的相位引擎和跃迁技术还并不发达，只能通过亚光速航行穿越浩瀚无际的银河边缘。
银河系与河外星系之间存在着大片虚无地带，这之中没有星球，没有恒星，只有无边无际的陨石和行星碎片。就像战争中双方阵地之间的那片砸满了炮弹弹坑、金属碎片和残骸的荒芜狼藉之地。
这样的航行持续了数百年，在这期间，没有光明，没有希望，也不确定自己航行的方向是否正确，甚至沙罗本人都曾对河外星系是否真的存在产生过质疑。
长期无尽的黑暗确实会磨灭人类的希望，在航行的数百年间，焚风舰队上的自杀率一度居高不下。无数不愿再忍受黑暗，透过舷窗只能看见友军舰船那一个个小光点，甚至在陨石密布地区连友军舰船也无法看见的舰队成员向理事会和蜕生管理署提交了永眠申请。这些申请大多被驳回，因此无法真正死亡的舰队成员在那一时期几乎将舰队陷入内乱。
这一现象一度持续多年，在纵贯舰队上下的绝望情绪一度让舰队运转陷入停滞，不得已，理事会只得放开禁止永眠的限制，直到真正抵达河外星系为止。
这一政策使舰队人口锐减近两成，成为舰队早期的沉痛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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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迷离一会之后，地面上一些红色的斑点重新吸引了沙罗的注意，后排沙发上的沈砚宁正在向伊姆赫特科普她对于各种烟的口感和选择，而在前排另一边安静的罗兹威尔正将一副漂亮的占星花纹扑克牌在手中花式切来切去。
沙罗打上两个响指，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正轨。
他伸手在飞行器前排如卷轴一般摊开的处理器上点击两下，飞行器地板逐渐变得透明，将下方的情景展露无遗。
在漆黑一片的大地上，分布着许多裂缝，开裂的缝隙中涌动着脉络似的岩浆，散发出灼眼的炽红。而在岩浆之外有着许多大小不等的红色斑点，通过动态镜头捕捉，还能发现许多活动的黑点。
显然，飞行器行驶到这里，已经深入夜火星元素帝国的腹地。
沃斯卡亚飞行器开启弥散盾，悬停后缓慢的下降，就在下降的过程中，飞行器上的四人又一次亲眼目睹了一个巨大元素生物的诞生。
那是他们面前不远处的火山的一角，在一片漆黑中，火山外侧的岩石突然崩裂，一头由黑色岩石构成关节与外壳，炽热烈焰组成内部的巨大猩猩样元素巨兽从其中缓步重踏而出。
它的上半身极为壮硕，以至于不得不用两只手臂撑住身体才能不至于因重心不稳而倒下，这头火焰猩猩身上流淌着火焰汇成的溪流，就连它周身的空气都因为这股灼热而扭曲起来。
火焰猩猩前方的地面突然涌动起来，几个黑漆漆的土元素拔地而起，向刚出生的火焰猩猩扑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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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风元素试图发起攻击，但它们很快在弥散盾的防护下成功将自己击溃。等到沙罗四人妥善停稳飞行器从上面下来，火焰猩猩已经在与数个土元素的战斗中获得了胜利。
一些血液般零碎的细小火焰从它身上岩石外壳破损的地方滴落而下，看起来它受了一些伤。但这些伤完全没有削弱它的凶性，火焰猩猩对周围所有活动的目标无差别的发动攻击，而此时，它熊熊燃烧的瞳孔已经发现了迎面走来的四人。
它发出怒吼，直立起来捶打着胸膛，燃烧的火弹从它的胸口不断喷发而出，正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
“越来越像了……原初时代的回忆……从卡尔邦尼到夜火星，这个星系真的不是什么根据人类上古文明复刻出来的吗？”
沙罗忍不住的胡思乱想，面对那些袭来的火弹他面不改色，只是在身前竖起两根手指，一道圣金色的光影便出现在他面前，将已经把灼热带至身前的火弹尽数凝滞，不再燃烧，也不再熄灭。
渡过漫长生命的首席只是挥一挥手，这些火弹连同那头高大的火焰猩猩便如同一丝羸弱的火苗一般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吹飞，而它们的形体则在被吹飞的一瞬间便形神俱灭。
“按照小沈的调查，只要杀死足够多的元素生物，就能引发混乱，唤醒待在地心的炎魔之王对吧……？”
沙罗转过头，目光莫名有些幽幽的看向沈砚宁，直把这位一贯处变不惊神情悠游自在的旗袍知性熟女看的浑身发毛。
“是……是这样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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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沈砚宁似乎看到沙罗在自己眼前闪烁了一下。
答话后下意识吸的那口烟还没吐出来，沙罗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沈砚宁一度以为是自己花眼了，但沙罗已经从转身面对她变为背对她望向火山。
证据是十分确凿且充足的，寻常凡人连转个身都可能需要不止一秒，但沙罗只在瞬息之间就已经抽离于此，完成了召唤炎魔之王所需的一切准备工作，而后又回到此地。
无他，只因为方才还有元素生物吵嚷喧哗形如白噪音的火山周围，现在已经鸦雀无声。所有的火焰斑点都已熄灭，所有的耸立岩石都已削平，就连空气中风元素传来的鼓动声也消失不见，一切陷入静谧。
虽然沈砚宁很早就知道沙罗的力量深不可测，但每当她见到沙罗亲自出手，总是不可抑制的被震撼。
如预期之中的，这份静谧没有持续多久，便以沈砚宁面前火山的剧烈颤抖作结。早已不再喷发的火山重获青春似的轰鸣起来，如同一个从长梦中苏醒的巨人，长长的呼出一口灼热的岩浆，随后站起身来。
无尽的火焰从火山顶部的缺口喷发而出，这些火焰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不断凝聚。焚天的烈焰将方圆数百里的夜空照得透亮，一个接近百米高的巨大半身类人形象在空中形成，它的目光快速锁定了火山山脚下的理事会四人。
“异族！死！”
高大的炎魔之王只是发出咆哮，但声波落到四人耳中时却莫名变成了他们可以理解的语言。
沈砚宁正前方突然传来巨响，是一声破空的轰鸣。沙罗的身影已经消失，而瞬息之间，他已经独立于半空，与那巨大的炎魔之王对视。
“这颗星球已经被征服，这个星系已经被统治。我可以恩准你继续保有自己的帝国。但，为我效忠，否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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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
近百米高的炎魔之王狂怒的挥舞手中的岩浆巨锤，这把随他心念诞生的武器直到挥击的前一刻才凝聚在它手中。伴随夜火星元素帝皇的怒吼，整颗星球仿佛都震动起来，夜火星上广泛分布的无数火山不约而同的再度喷发，焦黑大地上无数自由活动的元素生物尽皆俯首。这颗因环境问题导致开发优先级并不高的星球已经诞生了几乎相当于星球意志的强大生命体，能够调动概念性的星球力量攻击它所认定的敌人。
但即便是如此强大的攻击，也在这位已经活过不知多少纪元的传奇指挥官面前退却。
沙罗沉默的抬手，一定程度上代表夜火星星球意志的炎魔之王的生命等级已经接近半神，值得他亲自出手。
圣金色的流光从虚无中生发，如同极光一般快速覆盖了整个星球，遮蔽夜火星的云团被短暂的驱散，整颗星球都亮如白昼。
沙罗伸手虚握，一团凝实的圣金色光幕便快速凝聚而出，一般直接将炎魔之王包裹住，如同一个巨大的泡泡。
他完全不给这头烈焰巨兽一点机会，一个响指打出，气泡内便快速开始圣金色的光芒闪动。
炎魔之王在圣金光球中狂怒的四处攻击，透过半透明的光幕可以看到它毫不吝惜力量的全力爆发如火山一般的威能与震山崩岳的强力攻击。一些震荡的声波能够透过厚实的光幕传出来，但那光球本身却是坚实无比岿然不动。
很快，光球中的炎魔之王便发现了异常，它的力量正在不断被抽走，而它的行为也随之如同电影倒带一般逆向复位。狂暴的攻击很快停止，它的一切都在时间中逆行，即使是以元素生物那相当迟钝的思维，炎魔之王也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光球中的时间在倒流，它的力量正在不断被还原消散，照这样下去，它接近两千年不断积累的力量将会在瞬息之间被全部回退，而它作为智慧生命的存在也会被完全消除。
意识到这点后，这头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炎魔之王终于开始慌了。
而它的自尊心也在又损失了一部分力量之后彻底崩溃，它嚎叫起来，声音清楚地响彻在理事会四人耳畔。
“不！不！我臣服！请饶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