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黄金时代的邀约
眼见着敌军舰队接近半数的舰船都开始向自己所剩不多的舰队残余包抄过来，而他们不快但队列整齐的行军所带来的压迫感更甚。阿科玛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撤离，那么恐怕难逃被当场抓捕的命运。于是，撤退话语通过氤氲在混沌残余舰队各处的亚空间能量广泛传播，所有一息尚存的混沌舰艇如蒙大赦，动力全开的开始向后撤退。
但第一突击舰队已经牢牢的咬住了混沌舰队的尾巴，无论他们如何加速都无法脱离焚风舰队的追击。
就连那艘诡异的巨大旗舰也开足马力跟了上来，偌大一艘战舰狂飙起来速度居然不下常规舰艇。阿科玛看着生物雷达上如过敏红斑似的密密麻麻的红点，心中只觉得恐惧。
舰队必须要在一个不会被攻击的安全位置才能遁入亚空间，否则就连混沌信徒自己都有可能被狂乱不定的亚空间风暴撕碎。
瘟疫之爪子团的一连与二连都被阿科玛抛弃在了铂陵星，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逃出去。
存活才有未来，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丢人的事，甚至于他已经准备好为此做出更多的一些牺牲。
阿科玛决定彻底放弃一切，就连身旁残余舰队的友军也不带。
他乘坐的改进型父神慈怀级战列舰拥有更强的生物引擎性能，如果过载运行，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加速度，从而逃离未知舰队的追捕。
但与之对应的，身旁这些没有这么快速度的残存友军，也将如铂陵星地面的混沌部队一样被彻底抛弃。
但阿科玛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念头几乎只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就被他大声的喊了出来。
改进型父神慈怀级战列舰的生物机械引擎猛地喷出草绿色的尾焰，速度骤然提升，而一道紫色的亚空间裂缝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这艘扭曲的舰船前。战列舰就这样离奇的从现实宇宙消失，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
在近万公里外的最后堡垒号舰桥，伊姆赫特的锐利而冷酷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这艘纳垢战列舰消失的地方。
良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方才就已下发的命令。
“第一突击舰队战列舰注意，调整弥散盾运作模式，准备捕捉敌军舰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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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科玛·萨里的混沌舰队仓皇撤退的同时，青龙战斗核心舰开始向地面的部队支援机动建设车。
在人工智能航空兵的亚空间压制脉冲与焚天之火的辅助下，焚风陆军的阵线不断推进。地面上的纳垢大军即使加持有增殖血肉与亚空间力量的辅助，在黄金时代的坚甲利炮前也只是能多存活几分钟的零头。凡人信徒被枪火无情的撕裂，纳垢大魔被绝对的火力放逐，畸变的机甲与泰坦被精准点名，即使是战斗力最强的瘟疫之爪子团的死亡守卫星际战士，面对压倒性的火力压制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受原体莫塔里安战术思维与战团悠久的历史传统影响，死亡守卫军团是一支纯粹的步兵战团，他们擅长全地形作战，意志坚韧，战力强大。但对于载具的摒弃让他们失去了对抗高机动性敌人的优势，而这一缺点在面对焚风陆军时无疑会被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嘿哟，瞧瞧这些大个子，打又打不过，跑还跑不掉，真可怜……个屁！给老子往死里打！战场上哪有什么虚情假意，不把这些敌人全杀了，就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杀你！”
战斗已经接近胜利，李团长依然驾驶着伏羲加农炮冲在钢铁洪流的第一线。这位第二军团首席狂战士同他之前参与的每场战斗一样冲在最前面，仿佛但凡落后一点就会被当做胆小鬼一般。
履带无情碾过破碎的尸块，重甲载具撞开血肉机械的残骸。大魔在物理宇宙的尸身早已消失，只留下那些无法回到亚空间的人类信徒的尸体。一些已经不具备亚空间附魔，只是纯粹腐坏的毒液在皲裂的荒野地缝中流淌。即使空气被净化过，也依然带着一丝短时间内难以散去的毒雾臭味。
不过这些对于焚风陆军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他们的目标只有向前推进，直到歼灭所有敌人。
后方构筑防御设施的纳米核心已经完成重新打包，为传送到战场上的机动建设车与护卫部队腾出地方。固态防御阵线很快也会随着陆军一同向前推进，始终作为钢铁洪流背后最坚实的护盾。
当然，李团长也是收到了来自最后堡垒号通讯的，知晓太空中待命的混沌舰队已经彻底逃跑，更成为了他对敌人全无后顾之忧发动围剿的勇气与原因所在。铂陵星的制空权早已夺下，近地轨道的混沌运输舰队早就被青龙战斗核心舰及其护航舰队扫荡一空，换言之，现在的混沌部队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他根本不担心对方会发动什么行之有效的反击。
只要围三阙一，防止敌人因困兽之势而背水一战便好。虽然自己没什么所谓，可以随便在蜕生舱室复活，但李团长对手下战士的性命还是极为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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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动建设车快速展开，变形成为战地指挥中心，磅礴浩瀚的纳米风暴随即在其周边聚集，天文数字级的粒子被就地打包，重组成为一个个纳米核心，从战地指挥中心中直接派发而出。
除去免于占用超时空传送仪的运力之外，对战地部署机动建设车还有另外一个用途，便是承担资源再生室的功能，收集战场废料，并将其重新转化为可供操控的纳米粒子。
此外，机动建设车中同样安装有一套完整的素体打印系统与蜂巢网络接口，换言之，战地指挥中心本身就携带了一个高效蜕生舱室。而由于资源再生系统的存在，在战斗中不慎被摧毁的坦克与人工智能士兵等也可以快速在战地装甲工厂中得以重建。因此，在部署机动建设车并建立基地后，焚风部队相当于直接拥有了与敌人相对垒打持久战的能力，不必再向舰队寻求更多增援。
至于蜕生舱室和战地装甲工厂，则会被不同的纳米核心分别外包成为独立的建筑物。以此类推，资源再生室、供电设施、资源精炼厂、军械武备库、战地智械控制中心等设施均被纳米核心外派成为独立的建筑物，甚至连空军基地都可以被纳米核心直接建设。而战地指挥中心只负责收集纳米粒子，将其打包为纳米核心，以及现场指挥。
巢都外，一座绵延数公里的庞大基地几乎只在顷刻间就完成建设，随后井然有序的开始进行各自对应的工作。
蜕生舱室中出现一些在战斗中因为各种情况而不幸牺牲的战士，他们在短暂的活动与适应新的身体之后，便提起武器重新奔赴战场。而附近的战地装甲工厂也在快速补充着战斗中损失的人工智能航空兵与装甲部队——虽然战损比惊人，但那毕竟是一支整编混沌大军，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纳垢大魔与死亡守卫精锐，想要做到零损失未免还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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铂陵星·巢都高塔·领主府
科莱威长久的注视着巢都外的那支神秘军队，从他们与混沌大军战至一处，到在各种新奇武器与空军的支援下占到上风不断推进，再到那辆庞大沉重的机动建设车出现在巢都外最初的阵线上，随后飞出无数纳米核心，随即便是形态各异的建筑拔地而起。
自制空权被神秘势力的强大空军夺取之后，科莱威就一直站在领主府的外围露台上，他沉默的注视持续了三个小时，直到焚风陆军推进到他穷极他视线的尽头。
他已经完全明白，无论这支神秘的援军姓甚名谁，都绝不可能来自人类帝国。
凝视了地平线尽头一会后，科莱威突然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来。
后面会怎样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是混沌的敌人，那就是自己的朋友，只要是朋友，那就应该以礼相待。
思绪掠过这位已经百岁有余但丝毫未显老态的大领主的脑海，其实，有些事他早已察觉。
“请现身吧，高贵而强大的朋友，我一直期待着与拯救了整个伊萨雷斯星系的朋友相会。”
科莱威转过身，对着直通领主府花园的精美浮雕连廊大声说道。他的亲卫感到有些不明就里，但科莱威的目光如炬，正正的盯着巴洛克风格的拱廊，阳光落在汉白玉的石雕穹顶上，投下一些阴影，而就在下一秒，连廊中安静的空气波动起来。
“不愧是伊萨雷斯星系之主，您过人的洞察力令在下倍感钦佩。”
波动的空气中显露出一个穿着得体礼服的金发青年身影，他右手抚胸，略一躬身行礼，随后便抬起头，不卑不亢的与科莱威对视。
“什么人！”
科莱威的忠诚亲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了出去，想要将潜入领主府的不明人员拿下，但还没冲出几步，就被身后的大领主厉声喝止。
“在下黄金远征舰队‘焚风’理事会第四席，罗兹威尔·奥斯瓦德。虽然这是您第一次见到我，但我们在不久前才刚刚打过交道——您收到的基因窃取者主教和邪神子嗣礼盒，就是出自在下和另一位同僚的手笔。”
“此行所为无它，只是想请您拨冗，莅临焚风舰队旗舰‘最后堡垒号’上一叙。鄙人仅代表黄金时代荣光的残余，向您发起诚挚的邀请，请您务必赴约。”
“呵，我有说不的选择吗？”
“您当然有，作为同胞，我们绝不会强迫您做出不合本心的选择。不过我是个老赌鬼，我愿意赌，赌您的好奇心会大过您的戒心，也赌我的判断不会出现失误。”
罗兹威尔抬手轻抛，几颗晶莹剔透的玉石骰子自他手中被抛向半空，但他并不等待结果落下，而是在这几颗骰子落地之前，便一挥手将它们尽数收回手中。
“结果还未可知，我期待您的答案，大领主。”
“哼，带路吧。”
“我仅代表焚风舰队感谢您的理解，科莱威先生。请您站过来就好了，我们没有恶意，但您仍可以携带几个亲卫用作心理安慰。”
科莱威点点头，他示意自己的亲卫队长跟随自己，随后便稳步走上前，站到罗兹威尔身边。
淡蓝色的时空涟漪自罗兹威尔为中心生发出来，直至充斥科莱威的每一处视线，而当这片淡蓝色的泡沫散去之后，科莱威发现周遭的景色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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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雷斯星系的至高掌权者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艘庞大战舰的中庭，周遭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整个中庭井然有序，无人喧哗，也毫不拥挤，甚至干净的一尘不染。
最后堡垒号的中庭高达数百米，其上甚至有全息投影所伪装出的天穹。作为整艘旗舰的中转站，中庭的路面全部由上好的大理石铺就，方圆数公里有余的巨大空地被改造成一个齐备的自循环生态公园，其中甚至生存着一些鸟类。
一群鸽子在科莱威面前的地面上逍遥自在的漫游着，一对老夫妇正抱着一小袋杂粮絮絮叨叨的边说边喂。一群鸽子环绕在老妇人的周围，发出温顺的咕咕声，而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的老先生花白的眉眼弯弯，满目含笑的看着老妇人自说自话。
科莱威的脚步下意识的停住，这个满身肌肉的强壮领主就这样停在老夫妇几十米之外的地方。他没见过老妇人用来喂鸟的那些杂碎谷物，也没见过鸽子这种洁白而温顺的鸟类，甚至没见过老夫妇这样年迈瘦弱但精神矍铄的人类。
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一旁，仿佛再多走一步就会将这美景撞碎。
良久，反而是老妇人先察觉到了科莱威的存在，热情的招呼他。
“嘿，小伙子，别光看着，也来一起喂喂吧？”
不由分说的，老妇人将手中剩下的半袋谷物一股脑的塞给了科莱威，她捏住后者生着老茧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然后将他轻轻地带到那一群鸽子面前。
见到有食物，一群鸽子立刻扑扑棱棱的围上来，站在科莱威的身上，肩头与手臂。这些温顺的小鸟似乎有镇定人心的魔力，让这位先前还有些焦虑与担忧的大领主很快安定下来。
虽然仍有些不能理解用粮食喂鸟这种浪费的行为，但出于所受的教育和礼节，科莱威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一点点将整袋碎谷物都播撒出去。
对于科莱威那生疏到甚至有些僵硬的动作，那老妇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不过科莱威自己却是确切的知道她已经看出了自己并非舰队成员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也许是自己作为大领主的独特直觉，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不过他确实从这些鸽子中获得了心灵的短暂宁静。
他转过身，用目光搜寻罗兹威尔的踪影，却发现后者早已影踪难觅，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科莱威不禁有些愤怒，也有些茫然，正当他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罗兹威尔却又去而复返，他的身旁还跟随着一个皮肤灰暗，发间立着两只细长耳朵的少女
“两位，请允许我为您介绍舰队理事会第五席，‘法医’伊姆赫特·阿拉尔。您接下来的旗舰之行，将由我们两人为您暂时充当导游。”
“相信您已经短暂的体验过中庭的风土人情了，接下来，请您随我们来，先行参加由黄金时代的归来者为您准备的晚宴。”
“请。”
罗兹威尔言笑晏晏，摆出一个引导方向的手势。
虽然言辞恭敬，但他的行为却张扬甚至有些浮夸。这只是流于表面的礼节，科莱威清楚地很，但他不愿多想，更不会计较这无关紧要的失敬，时过境迁，在这里，他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领主。
科莱威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现在正是他见证新世界大门的前一刻，最好安静的做一个少生事端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