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渗透工作
伊萨雷斯星系·铂陵星·巢都上层区
沙罗穿行在上层区还算干净的街道，审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身穿的皮质军装大氅很容易的被路过的行人当做这颗星球上凡人军队中的某位将军，因此没有人敢直视他，甚至还有些小心为上的人对着他行礼。
沙罗摆出充分的高傲架势，并不理睬这些人，而这些路人没准巴不得他不理不睬，与他错过身后便紧忙加快脚步。
他的目标是领主府的书库，在舰队完成准备工作并出发抵达此地时，距离大裂隙展开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作为几乎就抵在大裂隙一条触须之前的世界，铂陵星不可能毫无准备。
只要检索铂陵星智库中的信息，他就能明白这个银河正在发生什么。而眼下的目标，便是悄无声息的潜入。
沙罗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仅凭三言两语就说服这颗星球的领主与他达成同盟，而在没有外敌情况下的“暴力合作”同样只会让其心生芥蒂。这是无可改变的，所以眼下最快各取所需的办法，只能是偶尔客串一回贼。
开启拟态隐形，沙罗大摇大摆的跟着一队卫兵走进了戒备看似森严的领主府，哪怕在领主科莱威的授意下，已经经过多次迭代改进的防卫设施已经能够侦测到潜行的鸡贼，但对于来自黄金时代科技的降维打击，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沙罗有样学样的模仿这些卫兵端正到甚至有些僵硬的姿态，像极了上古时代卡通片中那只跟在蠢笨蓝猫身后滑稽学步还不会被发现的褐色小老鼠。
“喂，智库往哪个方向走来着？”
“智库，你说政务厅还是图书馆？政务厅往右，图书馆在那边。”
“好的，谢谢。”
一个声音在带头前进的卫兵队长耳边响起，这个身披全套暗黄色甲胄，不露出任何一点肉体的重甲卫兵不知为何，也下意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直到他又迈出两步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转过身来，询问身后一队跟在他身后的轻甲士兵们。
“你们刚才谁问我问题了吗？”
“没有啊老大，我们连话都没说。”
站在他身后的小队长不明就里的回答他，而听见这话之后，全覆盖金属头盔下的卫兵队长迷惑之色更甚。
“那是谁问的……不对，我说过话？有人问过问题吗？”
卫兵队长喃喃自语道，片刻间他已经连方才发生的事都不记得，更逞论察觉到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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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勤的卫兵队向前走去，而沙罗留在原地。
“没想到过时两万年的技术，居然还有用，现在的人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精神抗性低的可怕。”
他看看手里的小遥控器，这是早已被废弃的技术“意识迷雾”的遥控器，可以让使用者暂时性的渗透目标思维，并在引诱目标对问题做出回答后模糊掉相关记忆。由于精神控制技术被严格限制开发，因此这项技术很快就被封存，沙罗将之从他收藏的一堆老古董里翻出来，没想到居然还收效颇丰。
“政务厅在右边？那好，此处禁止左转。”
欣赏了一番铂陵上层办公区的美丽花园之后，沙罗也就此来到了政务厅，先前在路上他已经发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而进入政务厅，更是刷新了他对于现今人类世界的认知。
人类被当做湿件使用，参与构成计算机的活体组成部分。汇集了一颗星球浩如烟海政务的政务厅居然还在用针式打印机与纸笔来处理问题，并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点阵，必须交由专业的机械神教技术人员才能阅读与翻译。
而这些技术人员更出乎沙罗的意料，他们大多身高超出凡人许多，但却又极度疲劳似的佝偻着身子。这些浑身上下已经不剩几两肉体的超级机械改造人身披红袍，无数粗细不等的义肢外接在身体上，而更有许多金属管直接接入大脑中。
他们步履蹒跚，行动缓慢，若非身上闪烁的各色光芒证明他们还在进行高速的思考活动，沙罗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什么被废弃的机器人。
如此低效的人体改造与政务处理效率极大的震惊了他，沙罗原以为自己在会见行商舰队时登上的那艘旗舰已经足够糟糕。现在看来，如果一个星系的主星行事都尚且如此，那么，这个在智械之乱后自断一臂的人类文明，早已败絮其中。
沙罗踩过庞大政务厅中满地散乱的纸张，他并不担心留下脚印或者发出声音，这个几年也不见领主亲临一次的巨大厅堂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将领主的命令传达下去，同时自行处理那些领主无意管理的事。
曾经有过这样的真实事件：一个星球的政务厅，因为几代领主都只是发布命令而从未曾亲临察看，导致其公职人员全部过劳致死，政务淤塞不通。而在审判官处死了因上述原因而没有缴纳什一税的领主后，就在他百年不去的政务厅里，发现了大量干尸骷髅。
这则来自情报部负责人克雷楚的轶闻让沙罗更觉得这个帝国的可悲，于是他在政务厅随意漫步，走到每一个人背后检查他们正在做的事。
他的时间充足，先随便看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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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在政务厅内成百上千张桌子前流连，每一个桌子上都坐着一个或数个忙碌不停的职员，而在政务厅内穿梭的人和机仆则更是数不胜数。他把每一张桌子上处理的政务都看了一遍，上至铂陵星空港扩建规划，下至上层区警卫处某科长的房屋改造申请，铂陵星政务厅就如同整颗星球的缩影，所有大小事无巨细的都在这里发生，并且得到批阅，回复和处理。
不时有灵感比较敏锐的职员通过近似蜘蛛感应的方式察觉到了身边一丝被窥视感的异常，但当他们抬起头四处观察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而繁重的工作已经不允许他们作更多的思考了。
共同阅读了大约二百多张桌子，沙罗找到了他所想要的。
那是一份来自帕连星系的求援报告，报告中详细的讲述了在堡垒世界卡迪亚发生的一切，混沌战帅的黑色远征、数个忠诚星际战士战团的支援、黑石要塞与山阵号的大空战、卡迪亚的毁灭，以及有关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与第十三号基因原体罗伯特·基里曼的有关事宜。
报告中称，机械神教的支援舰队已经在灵族死神军的帮助下抵达了东终星域的马库拉格，伟大的神之子嗣罗伯特·基里曼不日就将醒来，率领极限星域五百世界的部队发动复仇远征前来支援。
说这么多，根本意思还是想要请求伊萨雷斯星系之主派遣舰队，前往正在遭受混沌恶魔攻击的帕连星系进行支援。信纸那边的星系之主言辞近乎恳求，再三承诺会奉上足够的报酬。
但这个显然已经得到授意的政务厅职员毫不犹豫的在这封信上盖上“拒绝”的印章，随后便将其甩到一边。
虽不仁义，但在大裂隙危机当前，谁也不敢保自己不会是下一个。这是一种无奈之举，帕连星系遭到混沌恶魔大举蹂躏没错，但伊萨雷斯星系同样并不安全。理性上沙罗可以理解，但不妨碍他真切的无比同情。
已经对现状有所了解的沙罗离开这张桌子，继续在政务厅窥视下去，知道更多的信息总不会是坏处，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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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雷斯星系·铂陵星·底巢区
王诗涵在一片废墟与垃圾中穿行，为了融入这个肮脏的环境，她专门对自己的衣着和容貌做了些改动。
现在的她，身披一个破破烂烂的兽皮斗篷，其下只有堪堪遮住隐私部位的麻布衣料，裤子满是破洞与毛边，左边的半条裤腿还不知所踪，而靴子更是老旧的仿佛已经被丢弃了几十年。
为了更加贴近底巢区的生存文化，她还特意在脸上与身体上简单的涂抹了些灰尘与油彩，并戴上一个防毒面具。
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垃圾佬。
而为了更加真实，王诗涵从聚居区外很远就开始几步一顿的捡拾那些还算有些价值的东西，为了防止进入聚居区需要交一些投名状或者好处费之类的东西，她还特意收集了一条破旧的机械手臂。
她老远就派出微型探机瓢虫对这个聚落进行了侦察，这个聚居地住着大约三百个左右的拾荒者，他们从属于附近的帮派血蟒帮，每隔几天上交一批有用的垃圾来跟帮派成员换取少量的生活物资。
至于什么庇护，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聊胜于无。血蟒帮只负责收缴物资和进行不对等交易，一旦有别的帮派前来进犯，他们通常也只会在事后对对方的领地发起复仇，不会对自己的人进行保护。
好在，这个聚居点离血蟒帮的领地很近，所以聚居地中的成员，多少算是能享受到一点树大乘凉的好处。而也就由于这个原因，这个聚居点的人正在不断的缓慢增加之中。
同时出于人多和人数正在增加这两个原因，让王诗涵选择了这里成为调查的地点。这些底巢区的人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和信息圈子，它们的消息出奇的灵通，如果底巢区发生了什么异变，不说了解清楚，至少也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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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聚落有着一个由两根朽木和一片布条拉起来的“大门”，但大多数人显然不会为此特意从其下走过。王诗涵也是如此，她绕过两坨垃圾山，惊讶地看到有人正住在其中一个垃圾山下。很明显，这是一个将垃圾堆掏空并当做房子的拾荒者，王诗涵想了想，向这个垃圾佬走过去。
“喂，我想在这找个地方住，这里谁是负责人？”
王诗涵的防毒面具经过特化，能够改变她说话的声音，现在的她说话声音听起来嘶哑低沉，甫一张口连她自己都暗自吓了一跳。
“给我一点有用的东西，我就告诉你。”
那坐在垃圾山边的拾荒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用同样难听的声音回答她。
王诗涵仔细地在自己破皮袋中的收藏品里挑选一番，最终抽出一把缺了一个齿的扳手递给他。
“哼，又是个好骗的外来户。这儿没什么负责人，你想住哪里都可以，前提是你得守得住。”
垃圾佬冷笑道，但王诗涵并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走了。来到聚居点的第一个难题已经摆在她面前，她需要搜集材料自己造出一个可供容身的小房子来。
不过这个垃圾佬的做法倒是给了她灵感，不如就有样学样，找个垃圾堆掏一掏，她自己在旗舰上搜罗了一些废旧布匹，只要随便做个简易的框架结构就可以住进去了。
说干就干，王诗涵立刻开始行动。这个聚居点虽然人多，但是在周围找到一些长短不一的棍子还是并不困难的，她很快就搜集到了必要的材料，只要做好框架，再配合上自己准备的破烂防水布，一个简单的小窝就构建完成了。
接下来的数天甚至数十天，王诗涵都会将这里作为自己可爱的家，虽然它并不可爱，但总归是个遮风挡雨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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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降落点进行伪装，到一步步走到这个聚居点来，再到收集材料盖起一个垃圾小房子，就已经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了防止露馅，王诗涵连贴身的超时空传送护甲都脱下不曾携带，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大多数科技手段的支持，是真正的只凭靠自己在这险象环生的底巢区谋求生存。
入夜，贫困让这个聚居点连像样的夜生活都没有，拾荒者们都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闭户，就连取暖的火焰都关着门悄悄地燃烧。底巢区从未有过真正的信任与和平，生存资源的极度匮乏早已将人异化成了野兽。
大环境如此，王诗涵也无法再开展侦察工作，只能同其他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小屋早早睡下。
而就在她合眼不久还没真正入睡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丝奇怪的窸窸窣窣声。这声音细微而连贯，围绕着王诗涵的小屋持续不断。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什么底巢区独有的变异巨鼠或蟑螂，并不将其当回事，可当她听到这股窸窣声逐渐清晰成脚步，并悄悄撬开她小屋房门的时候，她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黑暗中，她悄悄摸起身旁的防毒面具戴在自己脸上，随后翻了个身，假装自己已经睡熟。
被王诗涵翻身所吓到的那人一度停止了移动，与她僵持起来，就这样过了数分钟，似乎是确认了她真的睡熟，那脚步声才重新开始移动，同时，新的脚步声从门口响起，显然，入室盗窃者不止一人。
王诗涵继续按兵不动，她正在等待一个羊入虎口的时机，她倒要看看，如此一个小房间，到底能涌进多少居心不轨之人来。
但她的观察计划很快就落了空，白天捡拾的一个铁质罐头盒不知滚落到什么地方，好巧不巧的被这个打头阵的窃贼一脚踩中。清脆的铁皮变形声在王诗涵的小屋中回荡，而面对如此声响，就算是最懈怠的拾荒者，也会因为受惊而醒来。
王诗涵防毒面具下的脸禁不住满脸黑线，眼见着自知行窃败露的头阵窃贼已经放弃潜伏，转而先发制人的对着她的头挥出手里的武器，王诗涵清楚再继续装睡只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她灵活的伸出手，抓住对方挥在半空的手臂，卸了他的胳膊又下了他的武器。
一声凄厉的哀嚎在划破聚居点安静的午夜，在王诗涵逼仄的小屋中，一场生死搏斗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