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残虐哀歌
歌利亚巢都执法局，又到了官员和法警们的下午茶时间，这本是塔尖贵族们才能享有的特权。但是由于某些原因导致最近的农业世界大丰收，中巢的官员们也享受到了转基因红茶配两个能量块的下午茶。
勒布朗警佐正坐在欧姆弥赛亚信徒的房间等待着神甫的归来，他身后的两个巨大的绿色透明罐子中的一个悬浮着一具无毛异形标本，那标本有着两对爪子，身体覆盖几丁质外壳，伸着一根长舌头，浅紫色的皮肤已经被泡的发白，这只异形已经死透了。
“长官，泰拉法务部那边的回应是让咱们继续观察，有线索及时汇报给他们。”
带着目镜的探真专家将报告和有着法务部回信的数位板递给警佐，这位女士眼睛以上的部位都替换为了义体，但是还保留了棕褐色的卷发，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假发。
“什么意思？邪教不应该他们管吗，这么清晰的图像证据他们都不愿意派人处理？”
“图像数据他们不采用，咱们没能带回来那几具被碾尸教派抢走的尸体。”
探真专家摇了摇头。
不同的部门之间互相推诿和踢皮球是常有的事，任何机构的资源都有限。只要没有油水可捞，官员们都会尽量找个蹩脚的理由把耗费资源多还没收益的烫手山芋扔给其他同僚。即使明知不管有可能会酿成大错，但是只要问题不闹大，负责的人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把苦活累活和责任都一股脑扔给干活的人。
泰拉的法务部和巢都的执法局便有着这种奇妙的关系，行星总督渴望从帝国政府那里拿到更多的自治权，所以成立执法局招揽了法警。但是这些法警只负责镇压普通民众引发的暴乱和一般的案件，到了邪教和异形这种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发生的时候，总督又会把这些容易导致伤亡和牵扯颇多的工作扔给行星上的泰拉法务部要塞。
这种这巢都上只吃苦不获利的处境让泰拉的法务部仲裁官们很不满意，但是幸好对案件是否涉及异形或邪教的定性权还在泰拉老爷们的手里，所以法务部也自然拥有把疑似涉及但没有确凿证据的案子再丢给执法局。
“该死，等于他们知道是邪教，还让我们花时间和风险替他们调查。”
警佐把数位板丢到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对，而且照这样下去，等你查出来，汇报给他们后，就没你事了。完全的吃力不讨好，但还没办法。”
探真专家坐到了桌子上为警佐分析利害关系，她用金属手指敲击着桌面，每一次敲击发出的声响都叩中了警佐的心脏。
“压根就不是咱们的工作，还得替那些泰拉老爷干，冒着豁出命的风险干完一分钱没有最多落个谢谢，何必呢？根据图像数据的分析，这个邪教徒是一个人行动的，最近也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好像现场都有这个符号。但是除了比较吓人，闹的下巢人心惶惶以外，死掉的人还没下巢一场帮派火拼死的多。”
探真专家拿起数位板，调出了其他现场的图片递了出来。
“都被碾尸教派抢走了？”
“对啊，分局接到的十几起类似案件都是这样，所以这就是下巢邪教份子们的内斗，等闹大了之后我们一起清理掉就好。”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警佐信服，表明上是如此，但是碾尸教派抢走尸体的奇怪行为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好在死掉的都是一些下巢和中巢的边缘人，只要不牵扯到贵族老爷们和行会的利益，一切都可以忽视。
这时，白袍的神甫推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这时的瑞萨斯神甫已经把用于下巢行走的四足爬行器换成了带轮子的双足下肢步行器。
“万机之神在上，你们为什么在我的实验室开会？我不想听到有关工作的传言，欧姆弥赛亚要求我立刻分析我刚刚到手的数据。”
神甫兜帽下看不清的表情和他肩上的伺服颅骨一样吃了一惊，除非有执法局的工作，通常不会有客人来这间堆满了尸体和标本的房间。
“恐怕要让欧姆弥赛亚失望了，瑞萨斯，我们需要分析这些凝固血液样本来排除异形。不过我保证欧姆弥赛亚绝对不会怪你，因为你是在为帝皇和帝国服务。”
“不...我的有机体拒绝你的请求，亚森。”
神甫的电子喉咙发出了齿轮卡住的声音。
“那就让无机体接受，神甫。帮帮我，你的分析有可能可以让我们不再为泰拉老爷打白工，这样你后面有的是时间处理数据。”
“好吧..我接受。”
肮脏的歌利亚下巢，几只饥饿的巨鼠从裸露的下水管道钻出，他们绿色的贪婪双眼盯上了端坐在最外层可居住建筑之外的一只长相形似猫的生物。那只生物的旁边便是一扇蜂室建筑的玻璃，这里是一片蜂巢社区。
蜂巢社区是下巢无数层叠寄生建筑互相包裹互相改造拥挤得来的一片居住区，如果用黄金时代之前的人类叙述方式去叙述，那么可以这样讲：
在原始建筑的外墙之外再用建材搭建出一个箱型空间，接入原始建筑的水电。这样的违建房被称作寄生建筑，如同一只寄生虫一般吸吮原生建筑的能源。而在这样的寄生建筑之外再寄生在寄生建筑身上一个寄生建筑，吸收寄生建筑偷来的原生建筑能源，无数个，无数层这样的寄生建筑拥挤到一起，连接上自制的能源管线，就形成了基于原始建筑之上的蜂巢社区。
每一个独立的寄生建筑都是蜂室，多个蜂室组成蜂巢，这样的蜂巢建筑挤满了整个原始建筑周围的空间，榨干每一丝电力，这就形成了巢都下巢的独特社群。
互相吸血，互相艰难求生，人类和建筑都如同寄生虫一般生活。
而在这样一间临近原生建筑的蜂室内部，一个女人正畏缩着双手抱膝躲在角落，颤抖着看着眼前正在实施暴行的人形生物。
那是一个丑陋的东西，他的眼睛一大一小，浑身散发着惊人的臭气，浑身人类般的皮肤有着恶绿色，就像下水道的老鼠。驼背但是紧实的肌肉预示着这个生物的生命力比一般人类强大，这是一个变异畸形儿。
“你怕我吗？”
人形生物的喉咙对着角落的女人发出疏通管道般的咕哝声，一阵显而易见的绿色臭气从那生物的五官散发出来。
女人不知是没听清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对着怪物连连摇头，身体像筛糠般的颤抖。
“要快一点了，那些工厂的工人快回来了。动手吧，就像他们之前对待你一样，别浪费时间。”
深蓝色的暗夜猛禽藏身在原生建筑的阴影里，露出半个带有肋骨装饰的动力甲身体，他对着绿色人形生物扔出一个小巧的录音器。
“我教过你的，去发泄憎恨。录下来美好的惨叫声，我想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绝望惨叫。不是啊！！而是啊啊啊啊啊啊！！！！！！之前我试了试上次录的，还是没有达到我预想的效果。”
猛禽用幽默的拟声词提醒着畸形儿，如果达不到他的标准，或许他会自己动手。
“不，求求你，大人。”
女人用哭腔哀求着畸形儿，向着这个她曾经歧视的异种怪胎求饶，被迫对着生来就带有罪恶基因不全，被迫从事最底层工作的变异人下跪。变异人从未被正常人类居民正眼看待过，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生来低等，他们被人憎恨，他们从基因层面上劣化于正常人，对变异人的歧视和鄙视在每个正常人类心中刻骨铭心。
畸形儿忽视了求饶的女人，一把抓起被刀捅穿眼眶倒在地上的男人尸体旁的幼小生命，在女人的注视下将其撕成两截。
“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
畸形儿将半拉尸块和沾血的录音器还给了黑暗中的猛禽，红色的手甲接过了录音器但是没有拿走那半拉尸块。
“不，我早都品尝过这东西的味道，不怎么样”
红色的手甲摆出拒绝的手势。
畸形儿张开残缺的大口咀嚼起尸块，一旁的女人停止了啜泣，她的恐惧转化为了仇恨，那仇恨裹挟着对低贱下等基因残次品的憎恶，如同野兽般扑向了畸形儿。
但是那是徒劳的，只是多了几块尸块罢了。
“大人，他们还是不怕我”
畸形儿对着猛禽说道。
“你不如再多试几个吧，总会有的”
工厂下班的钟声从远处传来，猛禽和畸形儿都消失在了黑暗中，下水管道旁的变异巨鼠合力将猫科生物拖进了肮脏的下水道内，连一根毛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