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无谓的战斗
威克街二十五号。
福尔摩斯跨过地上横亘的红色管道，踩入地面积蓄的污秽水潭。
“谁能想到，我的人设原本应该是呆在贝克街温暖的房间里，于千里之外运筹帷幄解决一桩桩疑案悬案的‘咨询’侦探呢？”福尔摩斯苦中作乐地想道，将手杖卡在长满青苔的红砖墙壁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快速地踩上另一端的围墙，跃过接下来一大块凹陷地面的污水。
“这附近是有个什么工厂？”福尔摩斯只感觉空气中的恶臭越来越浓郁，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样毫无监管地排放污水，周围的居民该怎么居住？”
嘎吱——
福尔摩斯转头看向二楼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苍老麻木的脸庞直直地盯着他，见福尔摩斯看向自己，即刻缩回了窗内，当着福尔摩斯的面关上了攀附着枯萎常春藤的破败窗户。
“好像很不欢迎我。”福尔摩斯隐隐感受到数十道视线藏在大大小小的窗户后面，紧紧跟随自己的脚步移动着，被窥视的强烈感觉让他浑身寒毛竖起，他分不清那些目光中的情感是敌意还是好奇，每当他转头注视着窥视者的方向，却又只能看见一扇扇紧闭着的窗户。在围墙与房屋之间，像一道布满尖刺的恶意陷阱，缓缓收窄着它的包围……
福尔摩斯忽然惊醒，他看向自己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污浊的泥土竟变成了一团一团模糊的字迹，狭窄的道路变成了看不见尽头的泛黄纸张，陈旧的褶皱在地上隆起一道一道不规则的土坡。福尔摩斯意识链接上思维殿堂，看着视线边缘依旧存在的理性之光，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直至脚底的模糊字迹变成了一片空白。
“提问！”少年维特的声音适时在福尔摩斯耳边响起，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看向天空。
“目的未知的绅士是朋友还是敌人？”
他的能力很强啊……福尔摩斯心有所感地点点头，不禁想起自己仍旧还在二级徘徊的能力等级，叹了口气。然而这些事情遇上了却还是得去面对，纵然事件的真相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也不会对仍旧在世的人产生多大的影响，但这个世界不该总是这样，不管是为了尽到“福尔摩斯”的职责还是为了在各自的位置上尽力做到最好的歌兰等人，他都不会为这些暂时无法力敌的遭遇而恐惧或者退缩。
“倘若目标一致，那我就是朋友。”福尔摩斯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咦？”维特的声音显得有点疑惑，他低声的自言自语伴随沙沙的笔划声从空中传来，“目的未知的绅士……非友非敌。”
潦草的铅笔字在福尔摩斯跟前逐渐显现，他向前迈了一步，维特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下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
“这个……”福尔摩斯纠结了一下，说道，“如果我说是在梦里，你信吗？”
“我信。”维特闷闷地回答，他手中的笔继续写道，“他追寻着梦境的指引……与我无异。”
等待福尔摩斯踏上逐渐显现的字迹后，维特顿了顿，犹豫地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福尔摩斯用手杖点了点地面，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来询问有关画家崔斯特的相关信息，以及有可能的话，我的同僚海伦·科林的死因，最后，还有康斯坦丁夫妇生前的经历。”
维特平静地听着福尔摩斯的回答，直至他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维特愕然地沉默了两秒钟，随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大声喊道：
“康斯坦丁夫妇……没有死！”
面前的幻境一阵波动，福尔摩斯眼前一花，狭小混乱的楼梯出现在他眼前，他立即拾阶而上，冲入楼梯顶端已经敞开的大门，看向愤怒地站起的维特。
“我说，康斯坦丁夫妇，没有死！”
维特手里提着刚刚点燃的提灯，从桌上抽了一张陈旧的诗篇丢进火里，那纸张才刚开始燃烧，维特的双手就瞬间长出了长毛和利爪，他带着怒火的眼睛瞪视着福尔摩斯，猛然扑向他，挥动了尖锐而污秽的长爪。
砰！
福尔摩斯用包铜手杖挡下这一爪，被猛烈的冲击裹挟着向后倒去，他眼神一肃，利用巧匠的力量将身后的墙体瞬间解体成石砖，再立即组合，把维特的右爪锁在了一大块石碓当中。
“你清醒一点，这样你会疯的！”他丢下断成两截的手杖，视线透过墙壁上的大洞，高声喊道，“我真的不是敌人！”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维特甩了甩右爪上牢牢锁住的石块，恨恨地盯着福尔摩斯，他重心不稳地向前走了一步，用左爪将薄薄的单层石墙犹如脆弱的纸张一般抓破。正要将细弱的身体挤入墙上的大洞时，维特突然咳嗽两声，下意识用毛茸茸的爪子擦了擦乌黑的鼻血，犹如陷入晕眩一般扶住了低矮的床角。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福尔摩斯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大声问道。
“……不用你管！”维特按着脑袋站了起来，他将狼爪伸向衣袋，任由尖锐的爪子划破自己的侧腹，从划破的衣袋中拿出了一个染血的纸团，猛地丢向提灯。
纸团遇上火焰的瞬间燃起极高的火焰，下一秒便化为了灰烬。维特的狼爪快速地转变回干瘦的双手，沉重的石块从他右手上掉落，接着他背后的衣服忽然被高高地撑起，一对洁白的羽翼穿破他的衬衫在背后展开。他狠狠地瞪视了福尔摩斯一眼，抄起提灯，扇动翅膀一头撞向漏风的木窗。
啪！
脆弱的木窗瞬间散架，散落的木块掉落在地上，福尔摩斯连忙走上前看向外面，只见那个背生双翼的人影顷刻间便消失在了天边。
福尔摩斯转回身体，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愣了愣，徒劳无功地搓了搓脸，最终还是认命了一般地坐在椅子上开始写信。
【亲爱的奥莉安娜，
我遇上了一个能利用自己写的诗篇变形的能力者，我们的战斗可能在威克街地区造成了群体性精神污染，他背生双翼的姿态不清楚有没有被人看见，速来……】
“拉莱尔·南丁格尔教授的右侧第二对大臼齿！”
福尔摩斯低声叫道，将便签纸丢给了蠢蠢欲动的两颗牙齿，看着拉莱尔遗留的牙齿开始兢兢业业地工作，他挠了挠头，最后还是站了起来看向墙上的破洞。
“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