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破镜与降临
人们仍旧躲在防空洞中。
人群拥挤，每个人都在和自己身边陌生的朋友闲聊着。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在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演习。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趴在洞侧的墙壁上，似乎传来隐约的隆隆响声。
那是什么？
他们不禁疑惑，为什么这一次的演习会持续这么久的时间？
……
姜灵起无可避免的受伤了。
即便是万中无一的猛将被普通人如此围困，也不可能全然无恙。
人类的士兵可是会逃跑的，而这些鲛人，却没有理智可言。
他们在姜灵起身上感觉到了无比厌恶的气息，只想将他撕碎，仅此而已。
瞳孔中流淌金色的太阳闪灭不定。
除了手臂被割开数道口子，肋骨也应该断裂了几根。
海怪实在过于强大，他与霞露灵费劲心思，也才斩杀一两头。
脑海之中回荡的充满疯狂与愤怒的晦涩之语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
他的手掌已经完全变成了介于固体与液体之间的火焰。
“杀……杀了我……”
张合的嘴唇开合，吐出微弱的语言。
“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妻儿。”
他那充满绿色粘液的眼球转动着，几乎以哀求的语气说道。
“好。”
最后的理智驱使他主动撞向了姜灵起的剑。
他几乎已经畸变，鱼一般的鳞片长满了他的全身，而那些长满密密麻麻鳞甲的背后，两个脓包高高鼓起，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姜灵起艰难的拔出剑刃，浑身的疼痛与空虚都在提醒着他，逃走吧。
尚且带着余温的吐息吸收着空气中蕴含的灵气，帮助他回复伤势。
不多，但却弥足珍贵。
石槌的金芒微弱，却也尽力压制着他身上的畸变。
不远处的霞露零斩杀不断逼近的鲛人，但脸色也苍白无比。
远处有雷鸣轰然，至刚至阳的雷霆轰出，却被席卷的还是掐灭，应当是玄微道长也力不从心。
龙血剑已经不再嗡鸣，仿佛服输了。
姜灵起闭眼，流淌的烛火熄灭。
他想起了那位名曰豆蔻的少女，想起了那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
而后猛然睁开。
煌煌大日飞升于眼眸之中，比以往更加的灿烂，更加的耀眼。
甚至完全占据了他的瞳孔。
炎之精在他的血液之中游动，火焰铸就的手掌延伸出发丝一般的线，连接在被斩杀的鲛人身躯上。
灵——！
无比庞然的灵韵顺着丝线注入体内，如同狂龙一般流进四肢百骸的经脉之中，断裂的肋骨被掰回原位。
剑刃燃火嗡鸣，石槌金芒璀璨。
以剑，斩尽天下邪祟！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他看见了自己完好无缺的身躯，看见了炎之精在他身躯游弋。
此为，洞明！
下一刻，红刃焚烧战场，金光格杀邪祟。
……
“吴司长，你疯了吗？！”
临城的市长咆哮着，唾沫星子都喷在了镇邪司司长的脸上。
高层不希望将那些诡异的东西公之于众，因为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名为野心的种子。
稳定的秩序盖过一切，只有稳定的秩序能够给普通人带来幸福。
如是将那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公布，他们不敢想象九州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会混乱成何种样子。
“那你去拦住那些鲛人？”
吴司长的脸色铁青，反问一句。
市长哑口无言，若是能拦住那些鲛人，他又怎么会跑到镇邪司的指挥部来。
“高层也做了这样的决定。”
吴司长指了指天上，那些战争的机器已经启动了。
变革降至，九州也只能在变革之中寻求生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要更加强盛。
“时局如此艰难吗……”
市长叹息，想起了前些日子的小道消息。
高层似乎要开始放出一些风声了。
“撤退！撤退！”
发放的对讲机中传来镇邪司司长的命令。
空气在轰鸣燥热，巨大的声浪连鲛人们的嘶吼与枪械的咆哮都掩盖。
巨大的钢铁黑鸟喷涌幽蓝而又炽热的火焰，从高空掠过。
修士们明白了什么，鲛人们的所作所为终于惹怒了官方。
人类千年科技的结晶也将由他们咽下。
像是鸟类下蛋一样，那些钢铁的飞禽不断投掷着
姜灵起搀扶着张合，在第二道由钢铁洪流构筑的防线之中望着数百米外升起的火光。
巨大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开裂，群灵惊骇。
名为克拉肯的怪物连哀鸣都未能发出，就被火光吞没。
第二轮打击接踵而至。
黑黝黝的炮管像是骇人的猛兽抬头，炮火轰鸣，甚至短暂的照亮了夜。
无情的收割着一茬又一茬的鲛人性命。
……
远方的岛屿上。
几位异常苍老的鲛人伸长了脖子望向远方，海浪都在震动着。
“心疼吗？”
那满身绫罗绸缎，华贵得逼得鲛人长老睁不开眼得年轻鲛人开口。
“一切都是为了父神。”
鲛人长老们赶忙开口，浑浊的鱼目中尽是讨好之意。
“住口！你们这些低贱的血脉也配口称父神吗？！”
年轻的鲛人怒目而视，很是恼怒这些蛮夷的称呼。
“是我们僭越了。”
他们俯下身躯，向着这位年轻的鲛人俯首。
鲛人们也曾创造了辉煌的文明，深海之中，那座富丽堂皇，被愚昧人类所称赞的龙宫便是最好的佐证。
而他们讨好这位年轻鲛人的原因很简单，龙宫中走出的贵族。
“这一切并非是毫无意义的。”
身为贵族，年轻的鲛人自然会学习一些驭下之道。
“父神已经在新生的身躯之上苏醒，群星异位，伟大的主也将从沉睡之地苏醒，但还需要一件东西。”
“可以开始仪式了，这些低贱血脉的灵韵与血肉已经足够让父神降临。”
数位鲛人长老点头，向着布满焦尸的海滩游去。
他们在海底，古老的音节被一一吐出。
气泡不断上浮，聚成了伟岸的身姿。
雨……
所有人都抬头。
大雨没有丝毫预兆的就落下。
仿佛隔绝了时间，叫人分不清寰宇星月。
他们沐浴着雨，心中忽然有了某种不好的感觉。
某种古老的、宏伟的、却又让人们发自内心感觉惊惧的气息降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