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无可奈何
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铃响划破宁静的校园，教学楼里渐渐传来了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的热闹声。赵菏教授合上了她记录着学生稀奇古怪的问题的本子，静静地坐在位于走廊尽头的心理咨询室内。
这间咨询室位于教学楼的角落，窗外是一棵茂盛的杨树。夕阳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进室内，在地板上留下一地斑驳的光影。赵菏环视着这个她将在未来也许几个月里驻扎的地方，不禁感叹学校给她的组员准备的这个办公室还挺用心的。
她重重地倚靠在了咨询室里舒适的沙发上，又揉了揉太阳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整理今天收集到的数据。
说好了要和学校老师们沟通学生心理问题的，结果发现学生的问题十有八九来自家庭。不是家长有动辄拳脚相加的习惯，就是家长完全无法与孩子沟通。
相反，很少有学生抱怨学校老师的，也许也是因为这还是在学校里面，学生有着顾虑。
不过，根据赵菏自己的观察，学校老师们做得很好了，至少初一的这一群老师做得还不错。
毕竟这一群老师刚刚从毕业班下来，他们也需要稍微松弛一下紧绷了一年的神经。
而且，这个年代新的老师刚刚从业没多久，还都是靠着一批老教师在带队，他们是真的燃烧着自己的一股热情。
想到“燃烧”这个词，她忽然想起了女儿第一次月考之后，带回来的那篇优秀作文范文。
《论可敬的教师——从另一个角度解读归园田居·其三》
当时的作文题是材料作文，题目是一个小短文，讲的是关于刚刚过去的教师节的一个小故事。围绕着是一位教师在本可以休息的节日里面，依然通宵达旦不顾休息地修改着同学们作业的故事。
老套，但是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常态。很多同学都用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来形容他们看到的材料中的老师。可表达都过于生硬，缺乏新意。
而那篇范文，用的却是很少有人想到过的。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来讨论老师这个职业对于学生的意义。
作文中阐述了他关于教师是园丁这种说法的理解。
最后说出“作为老师，真正光辉的是他们做过的事情。”
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了老师对于学生人生的塑造，而不是单纯地围绕着奉献。
这倒是让她觉得很新奇，
更何况，对于她这种古文爱好者来说，她知道那首诗原本是用来形容爱情的。只是被很多人使用，从而衍生出了对老师的赞美。
所以，那个学生使用了一首与众不同的陶渊明的一首田园诗，一下子就在众多作文中脱颖而出。
她自己也是挺认可那篇作文的，只是可惜她忘记了那个作文是哪个同学写的了。
赵菏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在医大出诊的时候，她很少一天说这么多话，又加上在屋子里待了一天，让她稍微有些头晕，思绪跑的有点远。
说回到老师，她见识过几个学校的老师，市实验的老师确实是第一个想到学生心理健康的。
只不过一个年级的老师代表不了整所学校老师的水平，一所学校的老师也不能代表整个城市的老师水平。
对于她的课题来说，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调研过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在中小学中普及心理咨询室。他们需要大量的数据作为支撑。就在赵菏陷入沉思的时候，咨询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女孩探进了头。
“妈妈，”李清小声问着。“刚刚是不是有我们班的同学过来了呀？”
“妈妈不能说哟。”赵菏看到女儿，将刚刚课题相关的烦恼暂时抛在一旁，语气温和地说。
“跟我也不能说吗？”李清撅起小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就是你也不可以哦。”赵荷笑着说。“你想一下，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我，是别的老师，然后正好遇上你来咨询，然后他们把你的情况透露给别人了，你开心吗？”
“嗯……不开心。”
“所以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妈妈不是教过你吗？”
“如果不想让一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要把这件事情施加在别人身上。”
“所以啊，妈妈是不会告诉你今天都有谁来了的。”赵菏语重心长地说。
“妈妈我知道了，刚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问的。”良好的家教让李清很快地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她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妈妈。
“哎哟，我的大宝贝，要把妈妈的眼镜碰掉了。”赵菏扶了一下被女儿撞歪的眼镜。
“只不过，也有一些事情是可以让你知道的。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如果不是因为学校的邀请，这些问题我们很难发现。”
“可是妈妈一定会想到解决办法的，对吗？”李清期盼地看着母亲。
“对！我的大闺女！”赵荷捏了捏自家闺女的脸蛋，“就算你娘我现在想不出来，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也一定会想出来一个办法。”
“走了咱们回家！”
“回去之后我还需要整理一下资料，整理出来一些可以交给你们学校的数据，也帮助他们了解一下学生心理情况的原因。”
正在赵荷母女收拾资料准备回家的时候，咨询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门外正是负责对接的刘文正。
“李清同学也在呢。赵教授，今天辛苦您了。”刘文正热情地说。
“您太客气了，刘老师。”赵菏笑着回应道。“也要感谢你们学校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能让我们对现在的中小学生的心理状态做一个了解。所以，咱们是互惠互利，双赢。”
“能帮到您的话，那真的是真是太好了。”
因为李清也在，所以刘文正很多话没有办法问出口。不过赵荷也明白刘文正这个时间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寒暄的。
“刘老师，明天晚上，我会让我的学生把整理之后的数据交给你们。”
“有些事情，和我们最开始想的，差不多。但是……”赵菏顿了顿，面色难掩忧虑。
“没事，赵教授，办法总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