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关于青梅竹马这件事
宋治武将想法跟父亲说完后，终于卸下了心中的重担，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许多。
清晨的校园里，一缕缕晨雾还未彻底散去，薄纱般笼罩着操场。
宋治武脚踩沙土跑道，随着哨声在稀薄的晨雾中奔跑起来。他的步伐矫健有力，双臂随着奔跑的节奏甩动，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几缕汗水从额角滑落，被晨风一吹，凉凉的很舒服。
曲折的跑道像是一条蜿蜒的湖面，宋治武的脚步声激起层层涟漪。
树木的枝干在晨风中摇曳，叶片沙沙作响，朝阳透过缝隙洒下一片片光影，在地面上铺就一条斑驳的长廊。
宋治武的身影从光影中一闪而过，黑色运动服在阳光的勾勒下紧紧包裹着年轻有力的身躯。
“太棒了，大侄子！”程连荣手持计时器，看着宋治武再一次刷新了纪录，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宋治武，脸上的皱纹在笑意中变得更加深邃。
“你这身体素质，绝不是一般同龄人能比的！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以后考军校。”
‘其实这些对二十年后的孩子来说，都已属正常水平了。’宋治武没有解释自己成绩卓越的原因。
时代的局限性是无可避免的，中小学生的体育成绩是随着时代进步的。
从6岁起，宋治武就开始有意识地调整饮食、作息，均衡营养，用21世纪成熟的科学方法锻炼身体。
虽然单项成绩或许还不够突出，但综合平均成绩绝对超越同龄人很多。
所以，宋治武其实是在用20年后的学生体育成绩，来碾压这个时候还处于野蛮生长状态的体育教育。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各行各业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程连荣气笑了。
“浑小子！”
“行了，等会你抓紧回家啊，别在路上玩啊。”程连荣合上了记录本。转头准备回办公室。
“大爷，找个时间教我擒拿呗？”
“等你军训回来吧，先用简单的军体拳打打基础，回来我再教你。”
程连荣并不抗拒把擒拿交给他，毕竟90年代的东北还是有些乱的。孩子稍微掌握一些对抗手段，不是什么坏事。
上学期期末，还有个学生在旱冰场被小混混抢劫了，还是他找到派出所的老战友一起在迪厅找回了那两个小混混。但是钱已经被人家花完了。
“谢谢程大爷，我跳完这组跳绳我就回去。”
“今天也有人来办转学，我就不在这陪你了。”
“明明这次是校长揽过来的活，结果现在还得我来接待。”程连荣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向着办公楼走去。
“程主任！程主任！”
然而，没等他走进教学楼，就被远处的门卫叫住了脚步。
风吹过校园，朝阳穿过沙沙作响的树叶，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照在宋治武的身上，让他额头不断地渗出汗水，有些迷住了眼睛。
宋治武解下毛巾擦拭着额头。随着视线重新清晰，他看到操场外有两个人影向这边走来，随即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年长者正是沐国鹏，另一位是一袭绿裙的小清淼。
小清淼身着干净的绿色连衣裙，黑色娃娃鞋在阳光下熠熠发亮。看到宋治武，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着天真的笑意，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诶？沐叔叔？真来啊！”
宋治武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次睁开。
没认错，来人就是沐清淼父女。
他们家也这么惯闺女的么？直接去他们自己的附属小学不好么？
宋治武一阵头疼，感觉这其中有一些他忽略了的东西。
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餐厅的场景，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后的这几天也没有听父母说过沐家的事。
难道是父亲帮忙联系人验收房子的时候说过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人家也许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呢。别那么自恋。
宋治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迎了上去。虽然内心还有些不解，但至少要先打个招呼。他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说不定就能知道缘由了。
“沐叔叔，清淼妹妹。你们最后选这里了？”宋治武影响圈父女二人打着招呼。
“小宋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沐国鹏这个书香门第出身的人打招呼方式让宋治武一激灵。
“提前熟悉一下校园，沐叔叔。”宋治武笑了笑，“我刚跑完步。”
“大侄子，你们认识？”程连荣意识到他们打招呼的口吻很熟悉。
“程大爷，沐叔叔是我爸的高中同学。他们家之前也是临河的。”宋治武简单解释了一下二人的渊源。
原来如此，程连荣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开怀大笑起来：“哈哈，这么说我们也是老乡了。我家原先是桥头的，你们呢？”
“我家就在二中那边，我妈在二中教语文，直接在附近住的。当时我妈还正好是我和老宋的班主任呢。”
“高老师是吧？”程连荣忽然想起来这个老师了，“建国以前还总跟我们说，当时他高中那个语文老师对他们特别好。”
“哈哈，当时宋哥可是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沐国鹏笑了笑，他们家和宋建国可是老交情了。
“来来来，咱们别站在这聊了。去我办公室说。”程连荣招呼着沐国鹏跟上。
“程叔叔，需要我一起去么？”小清淼忽然打断了他们。
程连荣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年纪尚小却已透着些许睿智的女童。“倒是不用你办什么手续，但你若不一起去，那你打算做什么呢？”。
“我可以跟着治武哥哥在学校里面转转啊。”小清淼歪着脑袋，眼神闪烁。
“诶？她不需要入学考试么？”宋治武对小学生入学的流程了解不多。
程连荣摆摆手，“小学又不分班，而且人家入学是特事特办，也不用入学考试的。你想让人家考什么？”
他转而看向沐国鹏，“不过，小姑娘，这事你得问你爸爸。看他同不同意。”
沐国鹏点了点头，看向宋治武。“小宋，让淼淼跟着你转转，不麻烦吧？”
“沐叔叔，不麻烦的。”宋治武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就拜托你了。淼淼啊，你和宋哥哥在学校里走走，可别乱跑。待会儿就来办公室这边找我们。”沐国鹏嘱咐道。
目送两人离去，程连荣和沐国鹏并肩走进了教学楼。宋治武则带着小清淼沿着阴凉的树荫小路缓步前行，路上零星落着几抹金黄的阳光。偶尔几只麻雀在枝头啁啾，为这个清晨校园增添了些活力。
“你们家最后选在这里读书了？”宋治武率先开口。
小清淼点了点头：“是呀，怎么了？”
“明明你们家那么去附小那么方便，那边的师资力量要比这里强得多，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呢？”宋治武有些疑惑。
“那你为什么选择在这呢？”小清淼反问了一句。
宋治武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在乎具体是哪所学校，只要是个能让我安心学习的地方就行。无论我在哪，学校终将以我为荣。”
“我也这么想的”小清淼语气轻描淡写，但字字铿锵有力，仿佛随口而出的只是复述教科书般平常。
宋治武忽然意识到了刚刚自己想到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一点也不像一个6岁的孩子。自己和她刚才的对话，完全不像是和一个6岁的小姑娘的聊天。
宋治武死死地盯着小清淼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小清淼似乎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怯地转过头去望着路边的树影。
“治武哥哥，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问道，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天真稚气
宋治武长叹一口气，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么？
“没什么。”他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困惑和猜忌，尽量不去想那种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情况。
“那个，我今天早上跳绳的数量还没达标，你能帮我数一下么？”
重新走回到操场上的宋治武，扬了扬手中的跳绳。
“好呀。”小清淼点了点头，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了下来。
“那等一下你要跳一下试试么？”
“治武哥哥……”小清淼的语气有些微妙。
“嗯？怎么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小清淼。
“我穿的是裙子……不方便跳绳的。”小清淼眯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翠绿长裙。
“啊，抱歉，哥哥刚在走神了。”宋治武挠了挠头。
宋治武转过身去，背对着小清淼，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冷静下来。他从刚才就有些失神。
他很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可是那一闪而过的猜想不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难以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我能回到这个年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不敢奢求更多了。’他在心里默念着。
却又默默地祈求着漫天神佛，希望能让自己的那一丝丝奢望成真。
看着握着跳绳却愣住不动的宋治武，沐清淼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尽显天真可爱的稚气。
“笨蛋～”
沐清淼轻轻说了一句，笑着捂住了嘴。只是清脆的笑声已经在微风中荡漾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