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谁为明主
“元直兄，在下马良字季常，久仰久仰！”
待到旁人散尽，马良起身走向徐庶，礼貌问候。
“我早听闻幼常兄长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徐庶本就与马谡交好，自然也是热情回应。
“哪里哪里，不过是顽弟吹捧的虚词罢了。”
马良摆摆手，表现的十分谦虚，他可不希望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给这位日后的大腿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徐庶闻言却是正色道“季常兄过谦了，今日宴席上便足见幼常所言非虚，刚刚所赠允公之纸更是洁白如玉，实属生平所见之最。凭此两点，便足称才华横溢，百年之后也必为世人传颂。”
马良淡淡一笑，既是为徐庶的友善态度而高兴，也对徐庶表现出了对纸的高度在意而欣喜。
此次前来宴会的备礼，他可是精挑细选，好纸对一名文人的吸引力如何，他也再是清楚不过。
百年前名留青史的蔡伦改良了造纸工艺，造出了大名鼎鼎的蔡侯纸，让纸真正开始具备了承担书写的能力。
而因其相较竹简质地轻便，又比布帛造价便宜，很快便在全国推广开来，寻常百姓的书信往来以及一些政府的文书都早已开始改用纸来书写。
但这个时代的纸张依旧比较简陋，远远未及纸张真正的性能巅峰，因而在文人泼墨挥毫等高端场景还是远不及布帛常用。
等到再过几年，东莱造纸巧匠左伯改良工艺，造出了被列入《书断》三绝之一的左伯纸，纸在书写绘画上的性能方才真正超越布帛，成为文人墨客的不二之选，而这也是马良造出所谓新纸的灵感来源。
至于这白玉一般的纸，则更是大名鼎鼎，甚至前世要出版伟人选集，都是专程运送了数百吨该纸入京。
“此纸名为玉扣，乃是以嫩竹为材，历经十日浆浸，三日沸煮，千般捶打之后，再择选其中飘絮覆压成纸！”
没错，正是有着上千年传承的福建汀州玉扣纸。
为了与徐庶交好，马良没有过分藏私，选择真诚相交，甚至就连造纸的选材诀窍都是直言相告。
如此态度，让徐庶都是不免有些惊异，
如果能够量产如此品质的纸张，说是日进斗金怕是一点都不夸张，而马良仅仅只是与自己初次相见，便如此坦诚相告，也未免有些太过信任自己，以至于徐庶不免觉得有些亏欠，心中与马良的关系也飞速拉近。
“季常兄真乃性情中人，徐庶望尘莫及。”
此话一出，马良却是突然皱眉，露出颇为困惑的神情道：“不瞒元直兄，我内心之中有一个问题困惑了我整晚，不知元直兄可否助我解惑？”
徐庶闻言，顿时满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不知季常兄为何事所惑？”
眼见鱼儿上钩，马良当即正色道：“我曾随山中隐士修习谶纬之学，也自认为小有所成，昨日听幼常对元直兄极为推崇，便一时兴起卜卦测算了一番，发现元直兄文曲在命，三方四正，才显一世。可唯独解卦时所得名讳并非徐庶，而是名福？”
徐庶顿时呆愣，不觉背后冷汗直流。
他原本是豫州颍川人士，后来才南下来到襄阳，虽然他一直都告诉他人自己南下是为避乱求学，但唯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他原本不喜读书，而是喜欢舞刀弄枪，更是曾为了替友人报仇而险些被官府处了极刑，虽然侥幸逃命，却也落得元气大伤。正是因为体会过面对死亡的无助，才让他下定决心弃武从文，更是以从不佩剑的方式来警醒自己不忘当年之事。
背井离乡来到襄阳，徐庶也将原本名字更改，方才有了如今徐庶之名。
而他原本的名字，则正是徐福！
“兄长，元直他是真心与我结交，又岂会隐瞒姓名，你就别再逗他了。”马谡不知何时走来，出言替徐庶解了围。
徐庶不动声色的朝马谡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也笑道“哈哈，承蒙季常兄抬爱，徐庶不过一介粗人，如何担得起这般评价？”
徐庶虽然没有正面承认，但那短暂的沉默却是让马良明白自己的一番话语已经奏效，接下来便是尽可能消减自己所带来的蝴蝶效应，确保徐庶能够顺利出仕，成为自己将来可以依靠的靠山。
“哈哈，是我学艺不精了，下次见面，必定备礼给元直兄赔罪。”
没有过多在这个略显敏感的话题纠结，马良谈笑几声，消除了徐庶心中刚刚升起的警惕。
“难道此人当真是通过谶纬策算出来的？”
但徐庶也并没有因此完全放下防备，虽然距离自己触犯条例已经过去十几年，颍川也早已是物是人非，但这种事迹一旦爆出来，对他将会是毁灭式的打击。
无论如何，这场宴席结束之后都得去打探一下此人的底细，看看此人到底是在装神弄鬼还是真有才学！
对于徐庶内心的想法，马良自然不知，他此刻正在纠结要不要给徐庶一些建议，指点一些人生迷津什么的。
毕竟，谁知道自己的蝴蝶效应会造成什么效果，刘备本就势弱，万一要是被不小心波及，岂不是直接改写了历史走向？
思前想后，马良最终还是决定旁敲侧击一番。
“以元直兄之见，不知天下何人可称明主？”
徐庶原本正在与马谡闲谈，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不由一愣。
自己如今的年纪，也是该到了考虑出仕的时候，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他许久，迟迟难以真正下定决心。
若是马良当真具备策算未知的能力，倒是可以考虑听听他的建议。
“如今时局纷乱，宛如一团乱麻，在下愚钝，实在看不真切，不知季常兄有何高见？”
徐庶话虽然如此说着，仿佛如同下定决心不履仕途的隐士，马良却也明白徐庶没有说真心话，若是这等名留青史的名臣都没有功名利禄之心，世间也只怕是没几个人会关心天下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