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的面纱

眼睛不好使其实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因为看的太清楚而恶心。

因为看不清楚，姜火旺对三人的死没有太大的感触，更何况对与这三个恶霸混混的死，不知多少人会为之拍手称快。

至于说一天过去了，姜火旺为什么不逃走？

他就是一瞎子，这时候逃走，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有问题。

更何况这是古代，没有朝廷发的路引，他又能到哪里去。

出了本地地界，很大可能会因为没有路引被抓进大牢，毕竟他的牛也还是非常值钱的。

甚至在路上就被人划了刀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总之普通人想离开所在地，本就不是件容易事。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回去后，姜火旺便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增加了不少。

尤其是五感，变得更加精纯了。

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雪花坠落的轨迹。

这也让姜火旺多少有了几分底气。万一真有人寻到自己的头上，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就是吧，死掉的三个混子学艺不精，只得一式血饮刀法，而这一式还是扎腰子的，想练习都不敢。

毕竟出刀前先扎自己一刀，哪怕姜火旺有足够的生命力修复伤害，但也疼啊！

没人会这么自虐，拿刀扎自己玩。

所以姜火旺还是需要功法的，至少也要一个正常点的功法，而且比过去还要急。

过去只是他的危机感知觉得城外某些地方危险，需要自保的手段，但他以为那只是野外的豺狼之类的东西，直到昨天，他才揭开了这世界的面纱。

没想到这竟是个有妖魔的世界。

有妖魔就肯定会有与妖魔对抗的人，不然人类也发展不出城池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拉上一把这类人的尸体。

不过只要活着，总会有机会的。

姜火旺喝了一口酒，暖了暖身体。

这酒不是他打的，而是衙门给的。处理尸体都有这份奖励。大体上就是给拉尸人暖身体，趋阴邪的作用。

但是没用。

这个世界既然有阴邪这等超凡力量，又怎是一壶酒可以驱的了的。

所以拉尸体的人通常活不久，或三五年，或十年，人就死了。

这也是姜火旺可以找到这么个拉尸体的工作的原因。

因为都知道干这活活不长久，所以除非日子过不下去，没人会干这营生。

当然，姜火旺拥有面板，可以听见自己的寿命，也没有什么阴邪侵染的感觉。

还是那句话，知识只掌握在上层阶级的手中。一些东西传了下来，早就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了。

姜火旺怀疑拉尸人容易死不是什么阴邪入体，而是他们需要把尸体拉到城外掩埋。

没有危机感知能力的普通人，又常常需要往荒山野岭埋尸，自然容易撞上妖魔。

而从昨天的事来看，妖魔吃人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

摇摇头，叹息一声。

又饮了一口酒。

虽然他昨天成功杀掉了妖魔，但那只是拼死一击，现在想来也是后怕的厉害。

可惜这酒水度数太低，喝进肚子仿佛喝的是啤酒，并不能带来白酒火辣辣的痛快。

不过活还是要干，草席子一卷，就把尸体拖上了牛车。

力气果然是变大了不少。

过去抬尸体还需要人帮忙，现在他一个人抬三具尸体，气不喘的就干完了。

“来，喝上一口，就回了。”

倒出一碗酒，端到了黄牛的头前。

这是给黄牛饮的。

虽然姜火旺怀疑害死拉尸人的不是什么阴邪，而是撞上了妖魔，但是大黄牛不仅是他谋生的工具，更是他的伙伴。

既然这世界有酒水驱阴邪的说法，他自然也不会不遵守。

毕竟对这个世界，原身也好，姜火旺也罢，其实都没有太多的了解。

拉尸人或许是死与妖魔之手，但是一个连妖魔都有的世界，有阴邪其实也是很合理的。

牛车进了城。由于尸体上盖有草席，再加上是猫冬的季节，并没有惊动多少居民。

就是少了点什么。

没有听见熟悉的卖豆腐声音，也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轮廓。

王姑娘……可能是病了吧。

这样的天气，一个冷风就足以让人感冒发烧。

心中想着牛车已经停在了衙门后门。

后门的老差人边开门边聊天：“听说头儿已经开始调查了。”

“是应该调查，下雪天他们出城干什么？”

这一点姜火旺倒是知道，他们三人在车上聊过，听了家人的聊天，出城去寻仙。

如果是昨天前，姜火旺不敢说有没有仙。不过妖魔都有了，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存在。

只可惜这仨运气不好，出城数里便撞入了妖魔口中。

自己杀死了妖魔，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吧。

心中正想着，便听老差人又道：“听说头儿已经找到最后见过他们的人了。也不知问没问出什么来。”

姜火旺心中一紧。

最后拉他们的不是自己吗？

当时还有人看到自己与他们接触吗？

虽然天上落雪，大多数人都在猫冬，但是备不住真有人看见。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个拉车的，而且也算是为他们报了仇。

即便真查到自己头上，应该也没什么事……的吧？

心中安慰着自己，却还是不安。

大熊三人能在县城中耀武扬威，便知其家人的品性。

而且官字两个口，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定性。

看上去他给衙门拉尸，似乎是衙门的人。

但其实也就是衙门雇佣的力夫。与衙门的差人是两个阶层。

心神不安中，姜火旺把尸体运进衙门，领了二十七文的赏钱。

拉一具尸体本应该是十文，三具是三十文。

但这衙门口，进出的钱货总是有人会过上一手。

也就是姜火旺干的是拉尸的，许多人觉得晦气，不愿意沾他的钱。所以才几乎给的全了。

扣下的一文不是衙门要分润，而是规矩如此--衙门里就没有足额发钱的规矩。

领了钱刚出门口，就听见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是……火旺吗？”

只有王姑娘才会管瞎子叫火旺。

“是我。”

姜火旺顺声转头，努力看着那个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

王姑娘看见姜火旺有些诧异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却没有解释，而是说道：“豆腐今天不弄，明天再来吧。”

姜火旺欲言又止，怀疑差人们说的最后见过三人的怕就是王姑娘，但他什么都没说，最后转身便要离开。

“哎，等等。”

王姑娘又追了上去，摸出了一个平安符。

“你拿去吧。”

衙门里死了三个差人的家属，王姑娘猜也知道是姜火旺把尸体拉回来的，送上了自己求来的平安符。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姜火旺还是没忍住问道。

王姑娘一愣，反应过来姜火旺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事吧。

低着头，咬着唇，声音带着几分倔强。

“我只是见过他们，把事情说开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