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降灾祸深秋寒
胜明大地东辰大陆已是深秋傍晚,就在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候,主宰东辰大陆的大秦帝国东郡最为荒凉的莽荒山区中一个小山坡静卧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下异常孤单。
这里土地应该是十分贫瘠,到处很少的庄稼,就算是一些草也是稀稀落落的,甚至有些地方寸草不生。
山坡上到处都是那种细小的山石,在山石的中间零星地长着些灌木丛。灌木丛中拴着两只瘦小的小羊,这时候的它们已经无心去啃食那些干瘪的灌木枝丫,“咩咩”地叫唤着,一直抬头望向小山远处的一个个茅草棚组成的所谓村子,它们一心想奔向自己的那个由枯树枝围成的破羊圈。
“哎呀,睡着了。”伴随着一声呢喃,韩温一翻身摔下了石台来。说是石台其实就是他在这片荒坡中稍大的一块石头背风处修整的“床”。这韩温是一个身体瘦小的六七岁的男孩,双眼中透漏出机灵,因为人瘦所以头颅显得稍微大一点,他太矮小了,六七岁也就是身高四尺多的样子。
下午放羊的时候,韩温因为感到腹中过于饥饿就顺势躺在这石台上以保存体力。家里的生活太艰难了,一家五口全靠十多亩薄地维持生计,一日两餐还得是清汤寡水的,自己朝食只喝了一碗照的出人影的黄粟稀饭。韩温知道父母要干体力活,而且弟弟妹妹还小需要营养,于是那黑乎乎的几个豆饼子都留给了他们,自己没有吃。
往常时间他牧羊的时候,都是把羊远远地拴在荒地让它们吃草,如果羊吃了别人的庄稼那可不得了。在荒地里韩温还是能找到点野果,或者抓几只蚂蚱之类的充一下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韩温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只好揪了几根石缝中间枯萎甘草的根茎咂摸了半天,饥饿让他不敢做过于大动作的活动,他知道这个时候找个暖和的地方躺着是最好的节省体力办法,结果一下子睡过了。
韩温担心家里的父母挂念,要是自己再不回家他们肯定会来找他的,他顾不上自己的内心恐惧连忙跑过去准备解开栓羊的麻绳,匆忙之间粗糙老旧的麻绳被扯断了。那两只羊自顾自地急匆匆奔向那熟悉而原始破旧的村子。
这个孩子饿的太厉害了,他休息了半天也只能慢慢地挨着朝前走,但是他没有体力跑的,就这样远远地跟在羊的身后,打算慢慢地踱回家。其实现在的他饿的人头脑空白,看什么都似乎轻飘飘的,朦朦胧胧的。
今天是个阴天,这时光线已经不太好,韩温落在两只羊后面很远的地方了。不过今天有点怪,整个村子都过分地安静了,以前熟悉隐隐约约的灯火光亮和平日里村南头二狗家最喜欢吼叫的大黄狗今天也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粘稠的味道,带着丝丝的怪异甜味,韩温远远地看到几个黑影一闪而过,那两只小羊就似乎倒下了。
一瞬间,韩温汗毛竖起,恐惧让他忘记了饥饿或者其他的一切。他矮小的身形被弯曲小路路边丛生的干枯蒿草遮掩住了,从小就机灵的他一低头就蹲在了崎岖的小路旁边干枯的排水沟里。
韩温熟悉这里的一切,甚至别上双眼都清楚。路的左边过去是挨着村子的河流,有大片的河滩,空旷而且崎岖,只有几颗高大的树在河滩这边。右边就是一大片草丛,密密麻麻的带刺荆棘,它们连被村民收割回家烧火的资格都没有。
忽然韩温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这个方向来了,灵机一动的他毫不犹豫地冲向左边的河滩,那里有他和他家小黑狗的秘密基地,一个树洞。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土鳖就敢惹朱公子不高兴。”一个本地的土著口音,“朱”“竺”或者“祝”在本地的语言发音里似乎都差不多,“土著”边嘟囔着边跑向这边。
“沿着这条小路去看看,这两只羊从哪里来的?”一个韩温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外地口音,但是语气里带着不可置疑的傲慢命令。
韩温早已借着不甚明亮的天光,灵敏地钻进了一个大柳树根部的树洞。这个树洞正好背对村边的小路,若干年前曾经被河里的水流冲洗过,现在河流早已改道,树洞和河流隔着那个光秃秃的河滩。
他一身冷汗,感觉全身发麻,凭他的直觉他觉得这个偏僻的荒村来了这么多外地人不是什么好事。韩温死死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贴在洞边试图听见什么,脑海里想象树洞外面的画面。
韩温似乎感觉一阵七零八落的脚步冲过去了,好一会又过来了。
“打着火把去两边看看,仔细搜,记住哈,鸡犬不留!”那个“外地口音”恶狠狠的又响起了。
其余的人似乎都只有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韩温只有凭着想象感知他们的行动和动作,七八个黑衣人一手举火把一手持刀剑,恶狠狠地朝路的两侧冲了过去,
“河滩这边光秃秃的,重点去那边。”天已经黑了,那些人没有什么收获,好多人还被荆棘划破了衣服。
“大人,那两只羊好像是挣断了绳子回来的。”操着本地口音的“土著”弯腰来到大人的面前,
“你的意思是?”大人有些迟疑,
“嗯,咱们这里放羊都是拴在草地的,羊胆小,天黑了就往家跑的。”低声地解释着,语气里的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外地口音”一挥手,所有的人都撤向村子,他在“土著”耳边耳语了几句。
“挨家挨户清点,放火烧了!”残酷的话语里流露着刺骨的寒意。
好半天,周围没有一点动静,“土著”才从远处路边的沟底爬了起来,自言自语到,“哪里有人嘛,疑神疑鬼的。”
韩温一直都是一动也不敢动的缩在树洞里,但是瘦小的身体越是想控制越是战栗的厉害,牙齿咬的“格格”的作响。他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尽量地控制住不发出一点响声,甚至都忘记了流泪。
好久好久,时间久远到韩温已经忘记了思考和呼吸一样,模模糊糊之间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像是以前妈妈赶路去几十里外的集市拿鸡蛋去卖的时候,自己带着弟弟妹妹在村口的期待那么漫长。
一股浓浓的烟火味道和夹杂的类似肉香直往他鼻孔里面钻,他还是不敢贸然地出去。他先是在内心斗争了半天没有敢动,这时他吓得连脚都抬不起了。经过再三地鼓气,耐不住饥饿的韩温终于下定决心,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树洞,发现他们村子早已是一片火海烧过的灰烬。
手脚冰凉的他本来应该放声大哭的,但是韩温没有,他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幼年遭血海惨案,世间公平曾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