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起大夏

夏历323年。一个曾经辉煌了三百多年的王朝，如今却正面临着风雨飘摇的局面。新皇帝登基时过于年幼，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势力在背后明争暗斗，都试图控制朝政。皇帝生性懦弱，直接放弃了上朝，对大臣们的进谏也一概不理。从此，朝廷开始了由太后的兄长关松将军和太皇太后的侄子太尉夏高羚共同治国的局面，而朝堂上的斗争风气也逐渐蔓延到了各个州郡。

在夏历333年，豫州发生了严重的旱灾，紧接着瘟疫又在青州和徐州肆虐开来。当时的青州刺史张玄观，由于担心影响自己的政绩，没有向朝廷上报疫情，反而驱赶进入青州的百姓。一些百姓得知情况后，决定返回豫州或者去往徐州。他们在青州和豫州的交界处停留，结果导致这个城镇爆发了一场严重的瘟疫。人们的病情迅速恶化。

少年李源的父母也不幸感染了瘟疫，由于没有足够的资金，他无法找到医生为父母治疗，只能无奈地看着亲人的生命渐渐消逝。

在瘟疫肆虐的第二个月，百姓听说有一位名叫王吉的神医出现了。他不畏艰险，毅然决定深入瘟疫的源头。王吉一方面将瘟疫患者集中在一起，以防止瘟疫的传播，同时焚烧艾叶，向百姓免费施粥，免费治疗。少年李源在多方打听之后，终于找到了王吉。

少年双膝跪地，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此时他已是满脸血迹。他不断地哀求着，王吉叹了口气，轻轻地扶起了少年。他关切地问道：“你来这里用了多长时间？”少年李源明确表示已经过去了三周，希望王吉能抓紧时间去医治他的父母。王吉轻轻拍着李源的肩膀说：“正常情况下，如果两周没有得到治疗，基本就很难存活下去了。”

“不！”少年呐喊着，他不愿接受，或者说是所有人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孩子，已经来不及了。”王吉这样说道，“有些生命已经逝去，有些生命还在煎熬。我为你的父母感到哀伤，也为你感到惋惜。我的工作还有很多，我不希望看到其他生命经历如你一般的悲伤。我要去拯救他们的父母，也要去拯救他们的孩子。”

王吉吩咐身边的随从拿来钱财和几副中药，“可能是我过于武断，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抱歉，我不能同你前往。这里是一些盘缠和治疗的中药，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王吉走了，每到一处地方，身后的追随者就越多。很快，王吉的钱财就消耗一空。但是他又不愿意去驱逐这些追随者，也从不央求百姓的供养。这时，徐州当地的财主林朝先与王吉接洽，同时让自己的手下周大、董远贴身保护王吉的安全。他们以林氏商会和王吉的名义在各地施粥，帮助那些受到瘟疫影响的人们。

徐州刺史对追随王吉的人越来越多感到担忧，多次上书朝廷说明情况，并安排人员面见王吉，希望能让他疏散这些人。可是最终见到的却是林朝先的义子，被称为“徐州枪王”的林羽。每次见面时，他都在那里打磨枪尖，每当有人开口说话，他都会把枪尖对准说话的那个人，眼睛放在枪杆上微闭一只眼，不经意间还会把枪捅出去。久而久之，徐州官员谁也不愿意来交谈。

追随王吉的人已经许久没见到王吉本人，人群不时出现骚乱的情况。在这种时候，林朝先就会安排人员散播王吉遇害的消息。自瘟疫肆虐以来，百姓基本没有得到任何救助，许多人在被疾病折磨的时候，只有王吉愿意对他们施以援手。这个时候，人们反动的情绪越来越高，因为神医解决瘟疫的事情传播得越来越广，王吉在民间被传唱为天上下凡的神仙。在听到王吉遇害的消息时，很多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不停地汇聚在徐州。

对于短时间内汇集的大量人群，徐州刺史感到越来越不安。双方之间的矛盾也愈发难以调和。

夏历334年，在林朝先多次鼓动下，安南县城爆发了一次农民起义。这个时候，王吉还是没有现身，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却越来越多。有人说，最后一次见到神医时，他是被官兵带走的。

而此时，王吉却身处牢狱之中，不过这不是官府的牢狱，而是林朝先家里的仓库。王吉望着林朝先说：“你最初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救民吧？”

“我经营了那么多年，手下也只汇聚了几千之众。然而，不过区区数月，追随你的人就有十万有余，就连徐州的常备军也不过八万。你知道你拥有怎样的财富吗？那是能将这个世界颠倒的力量，现在那股力量归我了。”林朝先笑着说。

“你得不到民心的，总会有人戳穿你的阴谋，为了个人的私欲让许多平民百姓饱受无妄之灾。”

“那又怎样？这个世界是由强者决定的，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甚至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他们只是强者之间的棋子，是对弈中的牺牲品。”

门外传来脚步声，“大人，林羽公子求见。”不多时，一个身高八尺有余，身披兽面连环铠，头戴束发金冠的人徐徐走来，这人正是“徐州枪王”林羽。

“义父，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只差您振臂一呼，便有诸多王吉的追随者响应。在这些人当中，所有人都以为是您安排了王吉去救助世人，是您给予了他们饭吃、给予了他们衣穿。现在王吉不在了，所有人都在寻求一个依靠。在适当的时候，把王吉送到官府那边，当着百姓的面，借用徐州官员的手来杀死王吉。这样一来，民心的归顺就都在义父您的掌握之中了。”林羽双手抱拳，微微低头，不时抬起眼角观察林朝先的表情。

“好，不愧是我的孩儿，以后等我执掌大权，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林朝先大笑着说。

随后，林朝先又转向王吉，说：“你放心，这些百姓不会白白牺牲，他们会成为我成王之路的基石。”

林朝先和林羽走了。王吉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只能弓着背，斜躺在地上。这个时候，王吉知道，他必须活着，他要去拯救那些百姓，他要去唤醒世人，不仅要拯救他们的疾病，更要让他们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要成为他人的牺牲品，他们是自由的，能拥有自己的生命，只属于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