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醉生：骷髅人

周围的树木被砍伐的寥寥无几，在这一片的鸟儿，除了天上的乌鸦其他的几乎没有。

但是乌鸦也只是盘旋在天空上，并没有飞下来，它们无法偷种子吃。

那就剩地面之下了。

地面下有东西。

空旷的田边雾气又深重了几分，楼熙看手环上的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太阳早该冉冉升起。

但是这里不仅没有看到太阳，反而随着天色放亮，雾气也随之逐渐变的浓重粘稠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楼熙发现了种子的异样还是如何，雾气明显的更加浓烈了起来。

甚至变化过程都能够被肉眼捕捉到，像是春日里被吹落而漂浮的柳絮一样，成团成团的压过来。

浓重的雾气席卷而来，已经看不清周围在劳作的其他人了。

楼熙感到被防护服隔绝之外的空气是粘稠的，但是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尽管看不清人，但是周围的说话声依旧清晰的传入了楼熙的耳中。

“这些种子就是醉生吧？”一道沉醉的女声开口，嗓音中尽是满足。

“好想脱下头盔，只闻一闻种子的味道也是好的。”

较沉稳的男声开口，“醉生生长之初没有经过处理的幼苗不能够直接沏茶或者制作熏香，就算是种子也要谨慎对待。”

“我知道的嘛。”女声有些泄气，“但是第一次离醉生这么近，总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旁边的男声继续提醒，“你已经进到这里了，可不要做出什么事导致被提前淘汰，只要我们干到了管理层，就可以随意享用醉生了。”

男声落下之后，之前沉醉般开口的女声没了声音。

“有没有感觉来到这里之后周围的风都不一样了。”旁边稍远一些的女子突然开口，“吹的人好舒服，又心里痒痒的，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焦躁，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有！”女子的话音落下，周围立刻响起了附和声。

“可能是因为我们太过于激动了！”

“距离我们的桃花源越来越近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楼熙悄悄听着，寂静无声的旷野，微风吹过的时候都是孤寂的，擦着衣服游走，把对话带到耳畔。

但是楼熙认为现在的情况并不像是她们说的那么简单。

醉生这个名字仅仅在人们交流时出现，就会引得精神振奋，让一大堆人为之欣喜狂欢，趋之若鹜的去寻找。

更不要说此时正处于醉生的种植地，手中捧着的是醉生的种子。

或许在风吹来的那边，就是一批已经生长成熟的醉生。

被风吹来的香味，有着极强的感染情绪的能力。

闻到味道，便如同上瘾一般想要更多，如果得不到就会心生烦躁。

所以这身衣服...似乎真的是防护服，防止在种植过程中被这种情绪影响到。

影响的媒介是味道，被影响的是情绪。

这很像是她在介绍这个游戏世界的背景时提到的精神污染。

如果它们所有人全部都沉醉在这片生长、加工、制作醉生成品的土地中，情绪影响持续不断，被精神污染，是很容易很简单的事。

那么...醉生到底是什么东西？

楼熙又重新看向手中还没有撒完剩下的一小部分种子。

种子是黑色的，黝黑发亮，看起来很是健康，最上方尖尖的地方有一点白色的痕迹，那是种子发芽时嫩芽生长的出口。

戴着防毒面罩味道闻的并不浓烈，轻轻浅浅的香味，隔着一层衣料细细感受手心中的种子，似乎能感受那蕴藏的蓬勃的生命力。

雾气渐浓，周围的人也没有再说话了。

只有微弱的风声卷着雾气笼罩在身畔，似乎能够嗅到雾气中朦胧的湿气，萦绕在鼻尖，让人有些不适。

楼熙撒下去一小把种子，但是在她仔细盯着种子的时候，偷吃种子的东西并没有出现。

那些不知名生物能感知到外界有人在等着自己？

就算是知道外界有危险，只要诱惑足够大，也会冒险出来的。

这边提供的种子是无限量的，用完了可以再去旁边的岗哨处去取。

楼熙直接把半袋子种子全部都倒了下去。

随着种子的倾倒，浓烈的香味透过面罩出现在了楼熙鼻息之间。

袅袅的香逸散在空气中，竟然让人有种微醺的醉意，茶香应是清冽的，但是醉生的种子散发出的香味却很浓烈潋滟，在一瞬间恍惚之际，让人觉得自己正沉醉于灿烂的花海之中。

阳光温和风儿轻柔，吹动的枝叶都在摇摇晃晃的和自己打招呼，这里是美好平和恬静悠然的，适合摆个摇椅，坐在那儿在太阳下沉沉睡去。

楼熙夹在当前现实情景和因香味带来的幻觉之间，脑子又能保持着倾向，那种割裂感让楼熙由心底里产生一阵战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作用，只是闻到了一点点种子的香味，就几乎要陷入到幻境之中了。

楼熙低头看向那片撒下种子的地方。

黝黑的土壤开始变的有些发红，暗沉的颜色在灰白雾气笼罩的环境中看的并不真切。

随之产生变化的是土壤的湿润程度，原本蓬松的土壤隐约有塌陷下去的迹象。

用手指捏起来一点泥土，在指尖稔开的时候，白色防护服上的暗红色很是明显，手上的泥土呈暗红色颗粒状，很是湿润。

这是血？

从地下冒出来的血液？

地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楼熙蹲下身子准备扒开泥土看一下里面的情况的时候，被翻的松软的泥土突然开始晃动。

楼熙谨慎的往后退两步，周围的雾气渐大，从半空中重重的压下来，地面上都像是盖了一层薄纱，看的不真切。

泥土被地面下的不知名生物掀起来，细碎泥土洋洋洒洒的落下了大片，杂乱的嗬嗬声随之响起，像是电影中丧尸张嘴不会说话只能发出的气音。

而这个气音又更加的明显，甚至有些尖锐。

只是楼熙的眼前都是雾蒙蒙的，隐约能看到地面上爬着的白色团状物。

腐烂的臭味混合着迷人的浓烈香气，中午暖和起来的空气，像把人扔进了恰到好处的桑拿房。

脑子开始沉醉在香气中，糜烂的点点臭气夹杂在其中，形成一种恶心又沉醉的矛盾感。

沉醉的香气让人忍不住身子都开始跟着有些酥麻了起来。

突然，一个巴掌大的骷髅头出现在楼熙的视线之中，和她对视了一瞬。

骷髅的眼睛和嘴巴都是空洞洞的黑色，从地上连接着脑袋又出现了一串白皙的脖颈骨架，像是竹笋抽芽快速生长的时候，紧接着胳膊、胸骨、盆骨、股骨等全部都从地里冒了出来。

但是那骷髅并没有看向楼熙，也没有站起来，而是趴在地上，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的醉生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