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求你别帮我的忙
开春了，老田去种子公司买玉米种，到地方时，他发现钱丢了。这钱可是借来的啊，种子没买成，钱却丢了，这不是一枪俩眼儿吗.这可咋办哪?老田着急又上火，蹲在地上就抹开了眼泪儿。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老爷们儿耍起了活宝，来买种子的农民兄弟觉得有好戏看了，“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看热闹。有人就问老田出了什么事，老田也不隐瞒，吭吭哧哧地就把事情的经过“交待”了出来。这事不好办，大伙儿问完了也只能袖手旁观。
这时，有个胖子从围观者中挤了进，说:“大爷，你的事刚才我也听明白了，你就别难过了。你看这样好不好，种子的事我给你解决，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大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围观的农民兄弟感到意外，老田更是说啥也不敢相信。胖子见老田疑疑惑惑的，就说:“不相信是吧?其实我就是看不得别人落难，再说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助人为乐何乐而不为?……”老田这同相信了，如果没有这位好心人相助，他真不知接下来的“咒”该怎么念了。老田感激得就差没给胖子下跪了，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帮助，流着热泪就把家庭住址告诉给了胖子。同时，他一再声称，以后一有了钱，就马上来还种子钱。胖子说:“算了算了，还什么还，我不是说这是帮你的吗?”可老田仍在坚持着，胖子冲他挥挥手，接着给他推荐了今年的新品种，据说成熟早、产量高，老田就选了它。胖子随后叫过来一个人，吩咐说:“你帮老大爷把玉米种子装到你车上，再把他安全送到家。”那个人点头哈腰地应下了，老田想，这个人可能是胖子的司机，而胖子，可能正是这儿的头儿。
看来，胖了的义举也感动了现场的农民兄弟，大伙儿不住口地赞叹着。老田正要协助司机搬玉米种，一位中年人发话了:“我说老哥，你也太不讲究了，人家袁经理帮了你这样的忙，你说儿句‘谢谢’就完事儿了?我给你出个招儿吧:你干脆给电视台打电话，让记者采访采访袁经理，一来回报了袁经理，二来也弘扬了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
也是啊，老田直怪自己脑袋笨，他连忙向这位中年人要了电视台的电话。胖子见状，忙说:“算了算了，我帮别人又不是为了出名，扯这景儿干啥?大爷，快回家吧”
说着就和司机一起将一袋玉米种装上了而包车，车开动时他还没忘叮嘱老田，“大爷，你可千万别给电视台打什么电话啊!”这次，老田没听袁经理的话，可能是受到了那位中年人的启发，回到家，他借了螳钱，就去镇上订做了一面锦旗;当天晚上他又借别人的手机给电视台打去了电话。记者一听，这是好事啊，当即答应第二天去采访袁经理。
第二天早上，记者来到和老田约好的地点，老田已手拿锦旗早早地等在那里。很快，他们来到了种子公司，见到了袁经理。镜头前袁经理一直很谦虚地说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老田说完事情的经过，又已经是热泪盈眶。听说记者来采访，来选购种子的顾客们都好奇地围拢过来凑热闹，得知了这事，也都很感动。议论纷纷的……节目播出后，许多观众都被袁经理的好心感动着。一些农民兄弟说:“这样的好心人是不会做坏事的，到他那儿肯定不用担心买到假种子。”于是没买种子的都到袁经理的种子公司来求购;老田也没闲着，在他的鼓动，宣传下，当地许多村民也都到袁经理的种子公司来选种。这下袁经理再也不用犯愁种子的销路了，没过几天，公司进的种子就销售一空。大伙儿都说:“这才是好人有好报呢!”
这天一大早，老田的几位屯邻来找老田，有的还明显带着怒气。说了半天，老田明白过味儿来，这老哥儿几个买回玉米种后都测了发芽率，敢情都在六成以下，这还是零散买回的那些种子;再看成袋的，很大一部分都发霉了，这样的种子根本没法下地。原来，他们是被骗了!每家少则百八十的，多则几百块，要是打了水漂儿，还不得心疼死?话璺话外的，都怪起老田来:要不是老田瞎说，可能就不用摊上这烂眼子事儿了;有的人则带出老田给人家当托儿的意思。老田再笨，他也听出来了。老田被冤枉，窘得红头涨脸的，他正要分辩，有人说话了:“老田，看看你家的啥样呗!“看就看，省得不明不白的。
老田还没查看呢，他赶忙将种子袋子打开供大伙儿欣赏、鉴定，这一看，大伙儿都造愣了，有的当时就很生气，敢情老田家的玉米种根本就没有发霉的意思，这不明摆着老田真的给人家当托儿了吗?
这意思老田懂，他当即拙嘴笨腮地辩解说:“我，我大老田啥，啥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再说，要是当，当托儿，我干啥让你们看种子?”可人们一时间还是转不过弯儿来，老田倒有了主见，“咱们马上就去种子公司，要求退换去!”
也只能这样了。老田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当即他们就搭车去了种子公司。一到那儿，大伙儿就傻眼了，公司里除了一些扔得乱七八糟的破袋子，再也没有其他物件;至于人影，那更是半个也没有!一问楼下看门儿的，人家说了，这袁经理是租用的地方，为省略程序，双方没签任何字据，因此大家只知道他外号叫“袁大胖子“，其他一无所知。
到了这时候，一向软弱怕事的老田倒来了仗义劲儿:“你们也别上火了，都怪我瞎说，我有责任，你们的损失我赔，我家不是还有口老母猪吗，怎么都够了吧?”大伙儿都不太富裕，也就都不客气地默认了。
回到家里，老田好说歹说，老婆就是不吐口说卖猪。本来吗，都不是小孩子，又没人逼着你买，干吗出了事就找垫背的?这不是让人熊到家了吗?正好这时老婆娘家兄弟家有急事，老婆立马就得赶去，她临走时还叮嘱老田，可千万别背着她卖猪。老婆前脚刚走:老毋后脚就去找早就想买他家猪的万三，一手钱一手货，二人很快成交。接着老田就拿着钱补偿那些听了他的话去买种子的人家。老田心里也窝火，回来的路上他边抹眼泪儿边抽自己的嘴巴子，怪自己窝囊、没用。当初袁经理热心地帮忙，他还以为遇上了大好人呢，谁知竟让这个缺了八辈子大德的家伙给算计了，这事儿闹的!早知道这样，自己咋也得求他别帮这个忙啊!一股火，老田趴在炕上几天没起来。
这天，老田的老婆回来了。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猪圈查看老母猪还在不在，一发现不在，她当时就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老田硬撑着挪过来劝她，她的火气更大了，连声说老田是个窝囊废，这日子没法过了，老田自知理亏，也只能由她打骂。
哭够了骂够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了，也只好这样了。日子还得过。老婆也就渐渐地平静下来，她说:“你不是能找记者吗?你再去找啊，说不定咱们能挽回一点儿损失呢，再说咋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姓袁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田赶忙找来那个电话号码，借了手机打了电话。
当晚，电视台播出了关于老田的这件事。电视上，老田动情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最后他说他已经报官了，他希望袁经理得到应有的惩治，也好还他一个清白。可是因为线索太少，一时间官方也束手无策。不过他已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就是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到袁经理。观众们听着这个朴实的汉子的表白，看着他悲愤难抑的样子，再看看画面上他们那个不太像样的家，都深表同情，纷纷斥责那个坏了良心的袁经理，有的还打进热线表示愿意提供捐助.以弥补老田的损失，还有的极力支持老刚讨个说法。老田又给电视台打去电话，对观众们表示感谢，同时也谢绝了大家的经济援助。此时农村活儿不忙，从第二天起，老田真的就开始寻找袁经理。饿了就吃点儿从家里带出来的干粮，渴了就去讨点儿水喝，累了就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一段时间下来，他没找到袁经理，自个儿倒瘦得脱了相。不过他并不后悔也不想退缩。
这天，老田忽然收到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田师傅，我就是你要找的‘袁经理’，你辛苦了!电视上的报道我看了，我很感动也很后悔。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是个受害者。这几年我干啥赔啥，今年我想倒腾点儿种子挣钱，因为粗心，不想又让人算计了，我买的种子都是次品。本钱是借来的，我不想赔得血本无归，怎么也得卖出一些。那天我看你那样伤心，不由想起了我乡下的爹妈，就想帮你一把。我的一位合伙人见有机可乘，就鼓动你找到媒体感谢我，这样一来二去，就改变了我的初衷。挣了钱，我很高兴;可当我看到电视上你悲愤的样子，我心里真是愧疚:我他妈不是人啊，就是赔个底儿朝天，我也不该坑害农民朋友们啊。
“大爷，你不用找了，安心回家种地吧，你也别太上火。你和乡亲们的损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赔偿的，只是请稍等几个月，大约一百天吧。这是我的欠条，还有身份证复印件，这些都是真的。我会尽快赎回这张欠条的，因为你让我重新确认了以后要走的路，我再也不会挣丧良心的钱了。我之所以没有把欠条当面交给你，是因为我现在怕见到你。大爷，你真的别再找我了，那是在剜我的心，我受不了了啊!....”
第二天，老田真的没有出门，不过他的心里却敞亮了不少，这件事已经不再像阴云一样笼罩着他了。
一百天过后，老田家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正是那位袁经理，这回，他是来还钱的。同时，他让老田把几位买过他公司种子的屯邻请来，他要当众还老田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