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陛下，万莫听信巫蛊邪说，长生不老之事虚无缥缈，夫子言：‘敬鬼神而远之’，陛下德行比肩三王五帝，立万世之基业，既欲兴太平之道，当勤勉己身，克己复礼，如此自有神灵护佑大秦千秋万代，护佑陛下长寿万年。”

一位五经博士站出来拜首说道，或许是这段日子嬴政逐渐放开了口子，自‘焚书坑儒’后一直过得战战兢兢，屁话都不敢放一个儒家博士们揣测帝王心意，想借大朝会之机摸清始皇帝的态度。

这番话说得着实委婉，孔老二这块牌子放在后世为政治正确，但在秦朝这个带着上承战国，下启两汉的特殊使命的时代还真不怎么好使。

除了儒家自己人在《论语》里将孔子吹得天花乱坠，其他学派并不怎么感冒。

庄子言：“圣人不死，大道不止。”

这年头，哪家说得上名头的学派没出几个圣人的？都烂了大街了……

特别是，当今手握神器那位，还尤其厌恶儒家思想。

然而，话虽说得委婉，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晰：陛下不要迷信长生不老了，那都是假的！

换做以往，借这博士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

只能说始皇帝态度的松懈的确让整个儒家上下都为之振奋。

五经博士话说出口，朝堂之上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期盼着始皇帝的反应。

嬴政坐在上首，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他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竟是点头赞同道：“爱卿所言有理，长生之事本就虚无缥缈，鬼神之说也属无稽之谈，便连……何况是朕这个作古之人……”

他不无自嘲地开口，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话。

这……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麒麟殿内，除了知晓只鳞片爪的李斯外，其余人等都惊奇不已。

始皇帝竟然承认自己错了？哪怕没有明说，但始皇帝的话中已经透露出了这个意思。

汉武帝轮台诏前，皇帝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真理，从名称都能看得出来。

天子天子，上天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天子做错了，大臣们会劝谏，会阻止，却很少当面问责，这就是天子的威严。

而现在，扫灭六国后，嬴政竟然少见地主动承认错误，虽然嬴政最后说的那句话含糊不清，大臣们没怎么听懂，但这不妨碍大臣们感到稀奇与惊讶。

接着，他们听到始皇帝再度开口：“海外虽无长生不老之药，但于极东之地却有一处世外之地，其陆地之大不亚九州，且犹有过之，此地物埠丰美，民俗奇异，大陆之上多是不通礼仪，不知教化的茹毛饮血之人，然而因其土地肥沃，牲畜物种多样，这些生番夷狄便是每天躺着也不会饿死……”

因为不是故事的重点，所以李安对美洲的描述一笔带过，嬴政在此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脑补，在他看来美洲就是一块世外仙境般的存在，河里流淌着的都是奶与蜜。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片大陆上原著民很少，文明程度又低，就连华夏周围的蛮夷戎狄之流，与美洲本土文明相比都算得上开化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