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制造舆论
牛车远去后，悬溺的效果消失了，众人突然恢复了重量，狠狠的摔在地上。
“哎哟！我的屁股！”
“疼死我了啊。”
“断了，断了……”
百姓们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他们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说那三人是骗子、人渣、无耻之徒、奇人堂败类。
再然后，他们又惊恐起来。
“妈呀，昨晚那邪祟又出现了，而且已经进城了，这可怎么办啊。”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有人想趁着白天逃出沙河城，但仔细一想，就算现在逃了，天黑之前也到不了下一个城市，那么便只能在荒野中过夜，还不如待在城里呢。
在城里，不管死活，至少有这么多人一起！
落单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恐惧本身。
“没事，没事，今晚躲在被子里，用棉花塞住耳朵，或许能躲过一劫。”
“嗯，听说昨晚也有一些人运气好没有中招，运气好的话，还是能活下来的。”
于是乎，城门口的众人纷纷散去了。
当然，其实来城门口欢送游方车的百姓，只是很少一部分。
大部分人其实都不喜欢凑热闹，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就算昨晚闹了邪祟，今天该上班还是得上班，这其实是诡异纪元的常态，大家早就习惯了。
而此时。
苏含早已离开了城门口，来到了沙河城的城南区，也就是沙河城的贫民区。
这里的人过得很惨。
他们不像城内其他区的人，有体面的住宅或者有稳定的工作，也不像城外的人，多少有些土地。
他们什么也没有，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住在破烂胡同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正因为如此。
这里产生了很多小混混和无业游民，他们往往会收钱办事，帮人做一些不太光彩的事。
比如：演戏骗人、跟踪、打探情报、传播虚假消息。
他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请人传播一下虚假消息，俗称……制造舆论。
苏含来到一个破旧的巷子，几个穿着破棉袄的老头儿老太太，正坐在巷子口嗑瓜子儿。
看到苏含，这些人立马殷勤的围了上来。
“大哥，有需要帮忙的吗？”
“大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只要钱到位了，我们啥都能办……嗯，至少什么都敢做。”
这些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什么都敢做？”
苏含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问道：“那如果我让你们去对付邪祟，你们敢吗？”
其中一个老头儿自信的说道：“只要钱给到位，没有什么不敢的！”
“你们不怕？”
苏含诧异的问道。
老头儿露出不屑之色，嗤笑道：“那些有钱人每天吃饱喝足，过着舒适的生活，当然会怕这怕那，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穷更可怕？”
旁边一个老太太微笑着说道：“年轻人，我们和其他城里人，不一样。”
“或许我们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吧，命贱，所以不怕死，当然，如果能活着，我们也会尽力活着。”
苏含闻言有些动容。
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你们这个组织……只有这几个人吗？”
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平时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但需要办事儿的时候，有的是人。”
“那好，你们帮我办件事。”
苏含走到老太太的身旁，在她耳边低声将要办的事说了出来。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
然后面容平静的伸出三根手指：“五十两。”
这一刻，她似乎变成了铁面无私的江湖中人，收钱办事，并且没有感情。
她的右手只剩三根手指。
“我出一百两！”
苏含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劳烦各位费心，将事情办得漂亮一点。”
“银……银票？”
老太太瞬间被打回原形，不复刚才的铁面高冷，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能不能给现银，这银票我们不经常用，也辨不出个真假……”
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苏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突然意识到，这些人装得再神秘，依旧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
贫苦百姓！
他们不过是一群艰难讨生活的穷人罢了。
“好吧，我回去拿银子，你们召集人马，等会儿我付了钱，你们就马上行动。”
苏含无奈的点点头，便离开了巷子。
这些老人目送苏含离开后，互相接头商量了一下，便开始召集人马了。
有人吹哨子。
有人燃起了黑色浓烟。
有人拿着铁盆敲打。
很快，上百号人，便从附近的各个角落钻出来，汇聚到了这个巷子外面。
老太太强忍着兴奋，声音颤抖的说道：“娃儿们，来活儿了！”
……
一夜之间，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沙河城的街头巷尾传开了。
如瘟疫一般，人传人，几乎没人能幸免。
“听说了吗，咱们城里面出了一位奇人，昨晚的邪祟就是他赶走的！”
“甚至不久前出现在城里的两只邪祟，据说也是被他除掉的，本事大着呢！”
“真的假的？那奇人是谁？”
“据说叫张百忍，是个打猎的。”
“什么！你说张小哥？！哎呀，我倒说是谁，原来是他啊，你说是他我就不奇怪了。”
“此话怎讲？”
“哎，你不打猎，你不知道张小哥的厉害，他在我们沙河城的猎人圈子里，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啊！我们这些人一个月也就打个二三十斤的猎物，运气好的时候能有四五十斤，但张小哥……人家每天都能打上百斤的猎物，每天啊！！你说，这不是神是什么？”
“嘶！！这么厉害吗？这样说来，他还真是奇人了，普通人哪有这么厉害的？”
“张小哥真是太低调了，身为奇人却还是以打猎为生，不显山不露水的，甚至除掉了邪祟也并不声张，并没有借此来博取名利，当真是高风亮节啊。”
“不过话说，你们是怎么发现他是奇人的？”
“嘿嘿，昨晚我们大多数人都被邪祟用打更的声音迷惑了，但我爹是个聋子，没有中招！他看到我被迷住了，就跟着跑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张小哥拿着杀猪刀，在追杀那邪祟，一直追出城门，追到荒野去了！”
“啊，原来如此！我今天下午看到张小哥拿着杀猪刀从城外归来，原来他昨晚去追邪祟了！”
“我懂了，我懂了，我奶奶今天中午去欢送那几个道貌岸然的游方术士，在城门口又听到了那邪祟打更的声音，看样子是张小哥昨晚没追上那东西，它又折返回城里了，然后张小哥也追着它回到了城里。”
“难怪，难怪那东西中午在城门口作怪后，又没动静了，看样子是张小哥在追杀它，它躲起来了。”
“张小哥，以一己之力护我沙河城平安，能顶十个游方术士，真乃神人也！”
正所谓，三人成虎。
消息经过口口相传，传到苏含的耳朵里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
就好像豪哥听了律师的辩护后，自己都差点信了自己是无辜的。
“这一百两银子，花得真值！”
深夜，苏含坐在院子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他又拿出了梆子敲打起来。
“咚，咚，咚，咚……”
迷魂之音回荡，几分钟后，周围的大街小巷之上，已经挤满了梦游一般的身影。
此时，他突然气沉丹田，对着夜空大吼一声。
“邪祟，给我死——”
这一吼气壮山河，传遍沙河城。
与此同时，敲梆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天晚上，无数人在大街上清醒过来，在他们耳边回荡的，是那一道正气凛然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