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狼烟又起
只是还没等贾诩高兴多久,刘宏却皱眉道:“朕观此山,不过尔尔,若是时间长了,山中野兽岂不是要被捕猎一空?到那时,又该到哪儿去弄那许多骨头?”
随着刘宏的话音落下,段颎和王越等人不禁微微皱眉,贾诩却心头一动,试探着问道:“或许,臣可以安排一些羌人妇孺去养些鸡豚狗彘之畜?”
刘宏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道:“文和先生看着安排便是。”
待刘宏移步离开,王越便直接拉住主动落后的贾诩,问道:“文和兄,为何要让那些个羌人妇孺去养鸡豚狗彘之畜?难道我汉家妇孺便养不得?”
贾诩一边往前走,一边满是疑惑的看向王越:“安睿兄是真想不透,还是有意寻贾某开心?”
王越低声道:“若想的透,又何必来问文和兄?”
眼看着贾诩还是一副好奇加怀疑的模样,王越顿时大为不满,低声道:“你我相处虽然不久,可文和兄何时曾见王某去寻人开心?”
贾诩寻思寻思,觉得王越这话似乎也没毛病——要是王越心里有所不满,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拔剑相向,倒也不会搞阴阳怪气那一套。
想到这儿,贾诩便低声解释道:“安睿兄可知,鸡豚狗彘之畜好养,但是不好多养?”
挨着王越附近的黄忠、公孙瓒和公孙度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贾诩解释。
“便以鸡为例,鸡多了易生瘟,公鸡多了好打斗,豚狗等畜亦如是。”
“且无论鸡豚狗彘还是牛羊,皆是喂的少了不长肉,想要让它们多长肉,便要累死累活的去给它们找吃食。”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凭白让我汉家妇孺去做这般苦活,岂不是有伤陛下仁德?”
“不若先让这些羌人妇孺去摸索,待她们找出多养牲畜的法子,再让我汉家妇人来学。”
“如此一来,既能让这些羌人妇孺都忙不起来,使得她们无瑕他顾,又能使我汉家妇孺多得安歇,等学堂建好之后,汉家子们该进学读书的读书,羌人妇孺该放羊的放羊,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越瞪大眼睛,心道这可真踏马美,羌人碰上你这样儿的活阎罗,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正当王越等人暗自在心里吐槽时,贾诩却又阴恻恻的说了一句:“我等身为人臣,便须多为陛下着想,不说事事想在陛下前头,事事以陛下为先,起码也不能做出有伤陛下仁德的事情。”
王越等人顿时恍然。
贾诩的这番话,有些要正着听,有些却必须反着听。
简单来说就是把要背黑锅、背骂名的事情想在陛下前头,要学会主动背锅,不能有损陛下仁德,否则就不配为人臣子。
走在最前面的刘宏当然不知道贾诩正在给王越等人灌输所谓的为臣之道,反而正兴致勃勃的观察着那些羌人降兵。
黑黑的,瘦瘦的,个子也矮矮的,半点儿都不符合后世影视剧里那些膀大腰圆的蛮族形象。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也好理解,毕竟这年头的生产力搁那儿摆着呢,堪称生产力最顶峰的汉家子都不敢说人人吃饱穿暖,常年被本族头人欺压、被汉家边境无良豪强地主们欺压的羌人自然也不可能吃得膀大腰圆。
只是刘宏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些羌人降兵为什么连做苦力都能做的这么高兴。
莫非换成朕这个天子来欺压他们,他们就感觉不到苦楚,反而觉得荣幸?
正当刘宏满脑子胡思乱想时,段颎四下打量一番后却忽然叫道:“陛下,望曲方向有警。”
望曲在临洮西南,距临洮城下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却也不远,刘宏顺着段颎的目光望去,却见一股笔直的狼烟在望曲方向升起,想必便是有大量羌兵聚集,有可能会威胁到临洮的安全。
等刘宏回过头来,临洮城头已经升起一股更加粗壮的狼烟,不多时,附近的几个方向也全都燃起了狼烟,只不过烟柱都要较临洮更细一些。
刘宏手指准备去吃饭的一众羌人降兵,问道:“众羌不是或散或降?又何以有警?”
被刘宏这么一问,段颎顿时脸色涨红,几欲寻缝而遁。
难道要跟天子说,陇西这边近百余年都是这个鸟样儿子,今天打散了一伙羌兵,明天又能再聚起一伙?说我段某人原本还计划要聚而杀之,结果陛下你老人家一来,段某不得不改变计划,只能诱杀了一大波羌人头目,招降了两万多羌兵,剩下跑掉的那些现在又冒出来了?
在段颎看来,别说陛下是不是真的知兵,就算陛下真的知兵,也能体谅段某的不易,我段某人也没这个脸!
刘宏瞧着段颎的脸色一变再变,只是略加思索,便忽然哈的笑了一声,说道:“是逃掉的那些个羌兵,又联络了其他种落的羌人?”
不等段颎回答,刘宏便又接着说道:“一击即散,散又复聚,难怪羌患百年难平。”
仅仅这么一句话,便把段颎等人身上的责任全都择的干干净净——不是段颎他们剿灭羌患不力,而是羌人说散就散,说聚就聚,平定起来自然也没那么容易。
段颎心中感动不已,当即便抱拳拱手,叫道:“臣愿率兵击之,不破羌患,誓不回还!”
王越和马腾、黄忠、公孙瓒等也跟着拱手叫道:“臣等愿随段公同去破羌!”
刘宏微微一笑,望着远处的几股狼烟,又看了看远处那些正准备去吃饭,却因为忽然升起的狼烟而懵逼的羌人们说道:“先遣人去打探一番吧。”
刘宏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眼前这些羌兵,是最早跟着那些头人们出征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些羌兵是最忠于那些个头人,也是最受那些头人信任的。
现在,这些羌兵不仅没有趁机作战,反而都是一副懵逼的模样,就足以说明这些羌兵多半已经没有再复叛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些已经四散而去的羌兵,他们又哪儿来的胆子,重新聚集起来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