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重启陵邑制
随着刘宏的话音落下，窦太后和窦武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微妙。
不是，高祖皇帝指责你不孝，你还能把锅甩到孝元皇帝身上去？
只有胡广心中一动，开始琢磨孝元皇帝和孝元皇帝之前的历代先皇有什么不同之处。
只是一想到孝元皇帝和历代先皇的不同之处，胡广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果不其实，就在胡广暗自头疼时，刘宏便又接着说道：“高祖说自长陵始，直至杜陵，大汉历代天子皆有迁富户伴陵的习俗。”
“而到了孝元皇帝之时，孝元皇帝却干脆废弃了迁富户伴陵的习俗，此后，汉家历代天子都没有再迁富户伴陵。”
“高祖当时质询朕，问朕是不是也没打算迁富户伴陵，如果不迁，就是和孝元之后的历代先帝一样的不孝。”
胡广整个人都麻了。
还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窦太后和窦武、陈蕃此时也明白了刘宏之前为什么说能搞到足以支撑修建社学甚至大兴土木的钱财了。
可不是嘛，只要强迁一批富户伴陵，要多少钱财没有？
说白了吧，强迁富户伴陵，这事儿根本就是在割韭菜。
试想，当一个寝陵附近全部都是有钱的富户，物价会涨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反正大家都是有钱人，不差钱！
唯有太史令心里暗自叫苦，琢磨着该怎么给天子解梦。
天子先是口口声声的说高祖皇帝指责孝元皇帝以后的大汉皇帝们不孝，接着又指出所谓的不孝是因为孝元皇帝之后的大汉天子都没有实行陵邑制度，这意思不就是要重启陵邑制度？
然而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当初高祖皇帝到孝宣皇帝他们能强迁富户伴陵，是因为当初的大汉朝除开那些有爵位在身的勋贵将领和外戚，顶多也只有一些富甲一方的富户，这些富户除了有些钱财，剩下的基本上什么都没有。
最起码，这些富户家里没有私兵，没有甲胄，没有高到吓人的名望，说他们是一只只待宰的肥羊也毫不为过。
可是，现在的大汉朝，跟当时的情况还一样吗？
现在大汉朝也有很多富甲一方的富户，可是这些个富户已经不仅仅只是有钱那么简单，而是很多富户都已经变成了世家、豪强，这些人手里除了累积多年的钱粮，额外还有一些忠心于他们的门客或者奴仆，甚至有很多人都私藏有甲胄和弓箭。
比如天子之前强行去借粮的那一处坞堡，那就是典型的一个地方豪强。
有兵，有甲，有弓箭，有坞堡。
即便如此，那个坞堡主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豪强。
相比于某些累积多年的世家，只怕他连个屁都算不上。
真把这些人给逼急眼了，鬼知道这些个世家豪强们能干出些什么破事儿！
再说了，孝元皇帝当初为什么要废除陵邑制度？
因为陵邑制度虽然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土地兼并的问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小贫富差距，可是也仅仅只是抑制罢了，根本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土地兼并问题，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
更何况，自从孝光皇帝干掉王莽之后，大汉朝已经进入了天子和世家共治天下的模式，就算孝光皇帝及之后的历代先帝想要重启陵邑制度，也已经有心无力。
如果天子贸然重启陵邑制度，很有可能会惹出大麻烦！
而自己这个负责给天子解梦的太史令，自然就会首当其冲的成为那些世家豪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当太史令心里胡乱琢磨时，刘宏又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朕醒来之前，先帝曾拉着朕的手，要朕务必挑选一些个富户伴陵。还有历代先帝，尤其是被高祖揍得最狠的孝元皇帝，也同样如此。”
这下子，头疼的可不仅仅只是太史令了，就连窦太后和窦武、陈蕃等人也都倍感头疼。
按照仪制，帝王的寝陵一般是从登基之初就开始营造，刘宏自然也不会例外。
如果刘宏非得重启陵邑制度，对于大汉朝廷而言倒也不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毕竟，大汉前些年是皇帝的声威日衰，朝廷的实力可一点儿都不弱，真要是狠下心来强迁一些富户，也绝对没人能反抗得了。
但是再加上先帝的宣陵，要迁移的富户数量就直接增加了一倍，所面临的问题同样也会随之增加一倍。
若是再加上自孝元皇帝之后的历代先帝……
且不说需要迁移的富户数量有多少，也提不要面临的问题有多少，光是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的富户，都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难题！
哪怕是韭菜，起码也需要成长的时间吧？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窦武干脆把目光投向陈蕃和胡广，低声道：“太傅，司徒？”
陈蕃和胡广顿时气急，恨不得直接把窦武给剁成臊子——这时候大家都在装傻，就你站出来当显眼包？
胡广心里不爽，干脆微微咳了一声，望着太史令问道：“太史令？”
太史令也彻底傻眼了。
那啥，本官现在乞骸骨，还来得及不？
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史令干脆扑通一声跪倒，颤声道：“臣愚钝，不能为陛下解梦，臣，万死！”
早就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的刘宏倒也没感觉多失望，只是淡淡地道：“无妨，朕这个梦原本也没什么好解的。”
太史令彻底瘫软在地，整个人都彻底绝望了。
一个不能为天子解梦的太史令……
或许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瞧着太史令一副司马脸，陈蕃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暗自斟酌一番后向着刘宏拜道：“陛下。”
刘宏将目光投向陈蕃，问道：“太傅请讲。”
陈蕃躬身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高祖皇帝虽然指责陛下，其意却是让陛下重启陵邑。”
刘宏嗯了一声，陈蕃又接着说道：“臣等知陛下至孝，然则重启陵邑却非一时三刻便可完成，富户迁徙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先迁一些富户去宣陵？”
刘宏微微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