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最佳礼品
如果说感动的话，柳园弥礼是没有的。
她当然不会因为赵景在言语上的赞同和自己在心灵上的缺陷就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贵人，在万夫所指的环境中坚定的选择了自己，然后心生感动乃至是爱慕——不至于，真不至于。
就像赵景说的那样，她的心灵缺陷在可供参考的案例之中甚至排不上麻烦这种程度，比她疯癫的倒霉蛋和疯子大有人在。
柳园斋木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一个缺爱的姑娘，随便任人说两句肯定的鼓励话语就恨不得抛下姓氏抛下一切和对方远走高飞，把自己奉献给对方。
柳园弥礼的成长过程之中，从不缺乏肯定。
她只是知道，站在社会层面上，自己的心灵缺陷有些难以启齿罢了。
但也不会因为难以启齿，就觉得这是一种解决不了必须妥协让步的麻烦，赵景没来之前，她同样能够处理的很好。
不如说，她这么处理很大程度上就是考虑到了自己未来可能存在的伴侣会介怀自己的这段经历，于是尽可能地做到尽善尽美，让自己显得足够无奈和被迫。
“繁琐的授课时间就到此为止了。”赵景结束了简单的授课过程，“那么，再次祝福你马到功成？”
“这就繁琐了？可你一共也就说了两句话，剩下的不都是我在补充么？”柳园弥礼叹了口气，“老爹他没有给你开太高的工资吧？这些钱未来可都是我的，就这么花在一个两句话就累的喘气的男人身上，我都会觉得心疼的啊。”
赵景挑了挑眉，觉得这句话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可惜这钱现在是柳园斋木先生在管理。”他笑着揶揄说，“小管家婆虽然很心疼，也只能够看着自家老爹就这么把钱花出去咯。”
“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么······”柳园弥礼歪着头，斜睨着赵景，“你不是说和我家老爹是朋友么？照顾朋友的女儿还收一大笔钱，坏人！”
“就工资来说，好像是正常收入。”赵景看着柳园弥礼，“不过呢，他还是给了我另外一份大礼包的吧，只是看我有没有能力拿走了。”
“欸，我以为这是要看你想不想要拿走呢，原来是要看能力的啊。”柳园弥礼笑容狭促，眸光流转像个小狐狸，视线在赵景的腰腹转了一圈，“那还真是可惜呢，毕竟是说两句话都会觉得繁琐的人，大概是拿不走了哦。”
“哈。”赵景面色懒散，“随你怎么说，不过你要去赴宴的话，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出丑倒是其次，但柳园家和教廷的圣女可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多少给你家老爹省点心吧。”
说话之间他看了一眼钟表，提议道：“既然已经商量完了，我们可以开始吃饭了么？”
“要喊一个我开动了，然后大吃特吃？”柳园弥礼点了点头，“也行啦，但吃完饭之后，医生要陪我走一趟哦。”
“去哪？”赵景停下了刚刚抓起来的筷子，“你总不是想要把我带到晚宴上吧？幕府的宴会我这种普通人可没有资格参与的。”
“普通人啊······”柳园弥礼拉长了语调，“不过你倒不用担心这个，我想请你帮忙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来听听。”赵景随口应道。
他倒没觉得柳园弥礼能给他整个大活儿，毕竟之前的所有接触都可以证明，她完全了解人类社会对一个大小姐的要求，并且没有特立独行，非要给世界展示自己不同的欲望。
所以赵景真的觉得她完全没必要接受治疗，可以当场出院。
她当然有问题，但心灵缺陷完全可以归类为天生的一类身体缺陷，这是她没有办法改变和解决的事情。
“在所有称得上意义重大的事情之前，我总要去做某些事情的。”柳园弥礼笑眯眯地说，“医生，你觉得我现在要去做什么？”
赵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这么一讲你刚才还真不是在开玩笑，也是，这种活穿着礼裙带着全套饰品出门确实是很麻烦，不如衬衫和短裤来的方便。”
“我完全明白了弥礼大小姐对我的优待了······所以然后呢？”赵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去做什么了，并且我也不会阻止你去做。”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完全有独断的权力。”
“跟我一起去。”柳园弥礼轻声说道。
人们常用夸张的表情去描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把一句认真的话藏在不怎么认真的随意言辞之中。
但偶尔，他们也会单刀直入。
赵景想了想，“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件事情你让我去做点什么？”
这委实不是个调侃的好机会，姑娘要带着你去见证她的创伤，你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实在不妥当。
于是赵景神色认真，“不提对方是否愿意见我，只说你在开心放纵的时候要我去干嘛，用我对于人体的了解指导你们如何更快更好的完成一样发生在床上的必须工作？”
柳园弥礼不自觉地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修长，莹润如玉。
“怎么就非得是床上？沙发、客厅的地板、阳台的围栏或者浴室的洗漱台，这些都是很不错的地方啊。”
片刻之后，她已经鼓动了笑脸，“医生的说辞还真是冷淡呢，怎么就一定要局限在床上呢？”
“有道理。”赵景托着下巴，认真考虑柳园弥礼的说辞，“但按照你刚才的描述，更加适合的不应该是路边的树丛或者深夜的公路旁边？”
“哈，医生也会看那些本子故事么？”柳园弥礼挑了挑眉，“时代变了啊，这些地方那里没有监控呢？在这些地方享受快乐，第二天就会有人拿着录像带上门说‘小姐，你也不想要自己的事情被别人看到吧’，然后变成充气娃娃供人享乐的。”
“你这也是本子剧情吧？”赵景不动声色，“我可以教你如何用灵能屏蔽这些可能存在的监控手段，甚至可以让你不被任何人看到。”
“那不是可以在闹市区的露台上当中玩？”柳园弥礼挑了挑眉。
“小同志，你的思维真的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了，需要被电一电了。”赵景和颜悦色，顺带承认在这场理论大战之中是自己输了。
“欸？我暂时还是只喜欢玩弄和破坏别人，还不喜欢被人玩弄哦。”柳园弥礼笑着拒绝，“而且这种会带来疼痛的玩法，我暂时还是敬谢不敏的。”
“它不能只是一种正常的治疗手段？和玩法有什么关系？”赵景叹了一口气。
“电这种东西，除了在那种时候来玩，还能有别的什么用处么？”柳园弥礼眨巴着眼睛，单手点在唇瓣上，“还真是难以想象呢。”
“哈。”
赵景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提议说：“真是出色的发言，但现在我们都收收味如何？”
“我这么说很正常，我是个社会层面认知中的色情变态嘛。”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赵景，“那么医生呢？医生这么会说，会不会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色情变态呢？”
“就是那种明明内心变态，只是因为畏惧社会的关注所以选择在暗中行动的夜行人。”她的表情转为畏惧，果真瑟缩着把自己藏进椅子的怀中，如同一团挣扎着的毛球，“那您这个医生的身份不是很好用？完全可以借助医生的身份去接触那些可怜的孩子，对他们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来缓解您的特殊欲望。”
赵景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柳园弥礼的额头，“按照性别回避原则，我应该是没有你说的这么多好机会的。”
“小男孩也可以啊。”柳园弥礼一手护着额头，一边继续“讲道理”，“教廷统治下的地区，不也闹出过很多神父和小男孩不得不说的故事？”
“而且有药物的帮助，那些小南娘也可以很香的啊。”
“熊孩子的知识就不能用在更加关键的地方么？”赵景的神色无奈，“这真是教廷数百年接到的有数的恶劣指控，你这种话放在教廷统治的区域，搞不好要被拉去赎罪厅接受修女或者神父的讲道来赎罪的。”
“如果我接受了他们的讲道，还是不愿意认错呢？”柳园弥礼有些好奇。
“那就只能够请你去见他们的神了。”赵景两手一摊，“教义让他们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有改善的可能性，但有些人可以用凡俗的手段感化，有些人就只能够请神明来感化了。”
“他们怜悯你在尘世之中被沾染的污浊，以至于你无法听进去神明的教诲，而出于这种怜悯，他们将会直接送你去见神。”
教廷不推崇人之初性本善，他们只是坚信人们有改善的可能性，所以他们会尽可能地让一个人走上行善的道路。
这么说就有点善良过头了，其实并不是，因为有很多人神父或者修女会坦言自己能力不够，无法感化对方。
那么谁能够感化这些修女们都拒绝的恶人呢？
是神。
到最后一刻，我都相信你有改善的机会，可以成为某种善人。
我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无法让你走上这条路，只能够请你去觐见我神，来让神明代替我完成这场净化之路。
柳园弥礼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这还真是，简单高效的逻辑。”
有关神明是否存在，在当前的社会之中并不是一个难题。
有神，一定有神。
祂或祂们是否关注人间，是否在乎人类，这不好说。
但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神，而且是高于三位人神的，真正的神明。
所以教廷的处理方式确实没有问题，只要处刑者真的坚信神明，那么这件事情在西方的教育环境下，就真的是行善。
“总之你自便就好，治疗的工作不是非要一日解决的，你还有很多的时间慢慢接受治疗。”
“别这么说嘛，如果大家情动的时候你要加入，搞不好我们两个都拒绝不了呢？”柳园弥礼抓住了赵景的手腕，眼睛闪烁明亮如星，“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比翼双飞？我就先拒绝了。”赵景笑眯眯地说，“说说你的真实目的，这件事情还可以聊一聊。”
有关工作的部分，赵景并不抗拒。
治疗柳园弥礼是工作的一部分，诚然这部分工作并不是他主动选择的，但他已经接受了。
人当然要做到自己承诺的事情，这是最基础的一种要求。
但柳园弥礼的要求，显然并不是工作范畴之内的东西了。
柳园弥礼眨了眨眼睛，在继续尝试用言语刺激赵景，还是干脆坦诚之间选择了后者。
“医生看过小说么？”她问道。
“如果你是想要告诉我，你认识一个出身卑微、身份鄙贱同时生活困难，但又天赋卓绝的大女主角色的话，我得先提醒你，她有问题。”赵景笑眯眯地说道，“在这个时代，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拥有灵能天赋卓绝和生活困顿这两种属性，幕府不会允许天才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她足够天才，教廷和大夏也不会允许她遭遇这种苦难。”
“你想要在学院里遇上这样一个刚好天赋出色，坚定自持但又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屈从你邪念的好姑娘的概率，基本等同于对方也在找一个看上去神态端庄家庭富庶实际上内心变态的富家千金。”赵景的笑容玩味，“这是双向奔赴。”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柳园弥礼挥了挥小拳头。
“那你说。”赵景两手一摊，“让我听听你的故事。”
抛开历史，正常的故事集中在人的身上，说开了无非大男主或者大女主。
会和柳园弥礼方才的话扯上关系的，其实选项也就不多了。
柳园弥礼看着赵景，然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对了？”赵景反而有些诧异，“你还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并且你相信了她背景干净，就是上天送给你的最佳礼品？”
柳园弥礼侧过面颊，脸上居然带着几分羞赧和不好意思。
赵景顿时神色认真，道：“请务必带着我一起去，我对这个爱情故事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