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快递大哥的两段婚姻

三月初的上海渐渐暖了起来，河边的柳树已挂上了点点细芽。这时节常常是晴两日，雨两日的。三八妇女节就在跟前了，心想着哪位女性最入心呢。这就想起了几年前在清峪路当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快递大哥老秦。老秦是陕西人，来上海已有好多年了，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老秦很健谈，有空就唠唠他的故事。他曾结了两次婚，如今一个人生活在上海。

当年的小秦出生在陕西的山区。山区的孩子喜欢眺望远方，那时的梦想就是自由飞翔。长大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开着卡车跑运输。每天拉着货，从乡村到县里，或从这个乡到那个乡。他人缘好，路上帮忙带个人捎点货，给不给钱都行。一位老乡说，乡村里山货卖不动，运到县城就走俏了。于是他开始顺带贩卖山货，有点像早年电影《青松岭》里的情形。县城里消费水平不低，山货很受欢迎。没几年的功夫，小秦就开始有了积蓄。后来就有了第一段姻缘。

那年他二十出头，运货到一个乡村，遇上了一位红脸姑娘。她长的像初升的太阳，脸庞圆圆的，笑起来满山都亮了。她比他大一岁，还是大队书记。每天每夜，山岗上都是他们的歌声和笑声。不久他求婚了。女书记也深爱着这个小伙，她提出一个条件，就是他得留在村里。他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他们结婚了。这大喜的日子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就是那会儿乡村里的爱情故事。

第二年她就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夫妻俩每天在田里劳作，辛苦却也踏实，生活简单却也美满。女书记还要管乡里好多村子的事，总是从早忙到晚。一个人要顾大家，也要管小家真不容易。那会儿刚改革开放，有多少人和事得忙。八十年代，各个乡村开启了修路的工程，这是发展致富的必由之路。女书记带领大家利用农闲时间开山筑路，要在三年里做到村村通公路。书记太累了，小秦不舍得，天天跟在她后面帮忙。大约婚后第五年，女书记终于重重的病倒了。当她永别爱人孩子的时候，他哭了三天三夜，大病了一场。

此后他将女儿安顿在老家，让父母帮着带。自己又干起了运输活。山区的车辆多了，没那么多的山货可以捎带。就待在县城里揽活。好在当时驾照并不对私人开放，竞争对手不多。能开卡车跑运输的人成为农村第一批万元户。他在县城里置办了房子。几年后，经人介绍，一位小学女老师跟他相识了。两人不久结婚了。以后就有了一个儿子。

老家有个女儿，城里有个儿子，这对步入中年的他有了很大的压力。况且，那时他老婆作为教师的待遇也不高。这时候早上眼睛一睁就开着车出去，晚上很晚才收工，他的头发开始稀疏了。生活就是这么苦，他身旁的这位女老师有了外遇，对方是吃公粮的。那段时候，总感到天也是阴沉沉的。他不愿意，却无济于事。离婚的时候她带着儿子走了。那时小秦决定离开那里，到年轻时候所向往的大城市生活。后来听说女教师跟那个人结婚了，那个人对小孩还算不错。

离开老家后的第一站就是BJ。大城市比较富裕，租房虽贵，收入却不低。一个人过日子，也不算难。但遇上大冬天的，冻的还真受不了。后来有老乡介绍，转到了上海。此时的他，已经是老秦了，身子骨还挺好。老秦说上海和BJ一样好赚钱，他干的就是骑两轮电动车送餐快递。他喜欢夸耀自己的骑行水平，说是从清峪路到虹桥枢纽只需要半个小时。

如今的老秦在为第三代的红包犯愁呢。他笑着说，女儿家的孩子叫他外公，儿子家的孩子也叫他外公，因为两个家里面都已经有了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