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麻烦
将人安排好后，小王还特意找人给陈放报了个信，意思是自己一直在那看着。
抓到人之后，陈放反倒是不急着要如何如何了。
之前陈放一直催，怕的是这几个领导不允许抓人，现在人既然已经抓了，后面就必然不会容易让孙二喜脱身。
至于几个领导们的拖沓和犹豫，这一点陈放早就习惯了。
陈放心里明白，这些人也并不是说非得保孙二喜或者有多怕他之类的，纯粹就是因为不想担责任，怕麻烦。
说难听点就是官僚主意作风而已。（故意错字）
这种情况基本无可避免，要不然后来……
扯远了，继续说后面的事情。
孙二喜在得知自己被隔离之后，初时还觉得有些沮丧，可是在被带到这间屋子之后，他甚至有了一些庆幸、窃喜的心态。
概因之前那间屋子，实在太让人压抑了。
刚才小李说的对，把他弄到这来，真是便宜他了。
孙二喜刚被弄到那儿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一气之下辞职，可是这时代不像后来，来去自由是不存在的。
普通人还行，比如傻柱，他就是个炒菜的，说不干就不干，顶多是丢了工作。
但孙二喜不行，他如果辞职，上面就算公事公办也得好几拨人找他谈话了解情况什么的。
就算顶住压力真辞了职，他也不像傻柱那样有手艺，去哪找饭辙？
再想找个工作，就他在轧钢厂的事，一定会进档案的，谁敢用他？
很快到了中午，陈放去食堂打饭，也没忘了带上小王的饭缸子。
打了满满一缸子菜，然后打发李芸去跑腿送饭，陈放自己也吃了起来。
陈放在这吃饭的时间，前前后后好几拨人都围了上来，孙二喜被抓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他们找陈放就是为了打听这事儿。
陈放也没吐露什么，毕竟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说那么多没有任何意义。
吃完饭后，杨厂长就派人来找，说是下午要开会。
陈放过去后，本来想先去一趟李怀德办公室，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于是他径直去了科长周大海的办公室，寒暄了几句就一起去了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一间大点儿的屋子，里面几条方桌拼的一个长桌。
不大一会儿，人就一个个的进来，几个主要副厂长都到了。
杨厂长笑呵呵的，端起搪瓷缸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然后才说道：“既然同志们都到了，那咱们现在就开会。”
因为算是私底下的会议，所以气氛倒是没有那么严肃，也没人鼓掌什么的。
大家都显得比较随意。
杨厂长前前后后扯了半个小时，主要是给大家讲昨天的事情。
说了一大通之后，大家总算是听明白了。
聂副厂长注意的点有点奇怪，他没关心孙二喜或者几个小混混的处理方法，而是关心起了陈放的身手。
“小陈，看不出来呀，你文质彬彬的，身手倒是挺厉害，四五个人围攻你一个，就这么被你收拾了。”
他这话说完，众人才像回过神来一样，纷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陈放。
他们之前也没往这方面想，直到刚才聂副厂长提出来，他们才想到这一点。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陈放温和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练过武，本身力气也大，之前在部里的时候也专门学过擒拿格斗，毕竟这是我们的业务范围嘛。”
“哦~”众人一致点头。
就这么着，连说话带歪楼，一场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了，硬是没讨论出任何结果。
可能是想让陈凤先表态的原因，几个老家伙显得不急不缓的，谁也不主动说事情怎么处理，反倒是一再歪楼，往别的事情上面扯。
陈放也不惯着他们，你们爱聊闲天儿，那我就陪你们聊，反正我也不着急。
一时间，陈放聊的比他们还起劲，跟几个副厂长说的有来有回。
说的一些妙处，几人更是旁若无人一般哈哈大笑。
看着陈放跟几个副厂长聊的眉飞色舞，周大海看一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的心情也有些复杂，陈放明明这么年轻，却如此有分寸，日后能不能成大器且先不说，最起码在这个轧钢厂里，肯定不会混的太差。
可惜自己年轻时没这份沉稳，等明白这些事的时候，自己也已经垂垂老矣。
其实在场众领导们的心里丝毫不比周大海的惊讶来的少。
以前他们和陈放接触都是在人多的场面时，说的都是场面话，没有私下了解过。
今天虽然并不算什么严肃的场合，但这么多领导在场，陈放丝毫不怯场，光这份胆气就很值得称道了。
就这么干扯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两个小时过去了，陈放还是滔滔不绝的说话，这回反倒是几个领导坐不住了。
他们还有事儿呢，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吧。
最后还是杨厂长打断了几人的话语：“咳咳，那个，陈放同志啊，你是当事人，这件事呢，你先发表一下意见吧。”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看着陈放，等着他发表意见。
“我？不合适吧，今天我虽然列席，但事关孙二喜的事情，我不好多讲。”陈放摇头拒绝。
“让你说你就说嘛，年轻人要敢闯敢拼，你先发表一下你的看法，我们给你把关。”刘副厂长笑呵呵的说道。
作为分管宣传一块的副厂长，刘副厂长本来是很被动的，但巧就巧在之前他已经把孙二喜赶走了，所以这件事跟他算是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的孙二喜，严格论起来其实算是李副厂长的分管范围。
但陈放跟李怀德的关系大家也都知道，更何况孙二喜是怎么被调过去的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所以自然不会有人管李怀德。
“嗯，好吧，既然几位领导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发表一下我的意见。”
陈放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意思，几个小混混抢劫，我们厂会同街道那边出个证明，该劳教劳教，该下乡下乡。
“至于孙二喜嘛，这人虽然是干部，但一再无视厂规，现在又找人打击报复同志，此人的情况看来比那几个小混混还要恶劣，我建议由厂人事科出文，开除然后再移送街道。”
陈放话说完，其他几个领导的脸色都变了变。
开除加移送街道，意思就是让孙二喜进去呗。
可真够狠的。
几个领导怕麻烦就在这儿，厂里虽然可以在经过讨论后开除工人和干部，但首先理由一定要过硬，其次就是应该上报上级单位，请他们核实情况。
这种事一旦发生，上面一定会查一遍的，这样一来，厂里领导们就会很被动。
任何一个厂里，内部都有一大堆破事儿，这些事儿虽然不见得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但有句话说的好，有些事儿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让上面来查？
可能这次不会严查，可是谁能保证之后呢？
这次事情要按这么处理，那如果有下一次呢？
是不是也要依例？
不依例的理由呢？
那样一来，就算这次上面不查，回数多了上面自然也会来查的。
这一查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厂里几个领导能不被动嘛。
“小陈，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严厉了，孙二喜屡次不遵照厂规厂纪，他已经被下放到卫生队去了，所以就不应该把前面的事再算到这一回来。”
刘副厂长夹着烟，皱着眉头说道。
其他几个领导，也都附和了起来，要么是点头示意刘副厂长说的对，要么就是开口附和刘副厂长的话。
陈放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刘副厂长的话不置可否。
“各位领导，就算是不追究孙二喜之前的事情，但这一次的事情这么恶劣，总不能轻轻就放过了吧。”
“对啊，小陈说的没错，这个孙二喜做了这种事，怎么能轻松放过他。”
关键时刻，李怀德出来给陈放站台了。
“老李你……”刘副厂长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没继续说下去。
还没等其他几个人说什么，李怀德就开口了。
“孙二喜的事情确实非常恶劣，不能就这么简单放过。”
听到这话，几个领导也有点面面相觑。
合着我们都是坏人，都想给孙二喜站台似的。
“好了，讨论归讨论，不涉及立场问题。老李，没有人说孙二喜的事情不恶劣，大家也没谁要包庇他，只是在讨论这件事怎么处理。”
杨厂长解释道。
旁边的陈放听的明白，他知道杨厂长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几人还待说话，这时候门响了，打断了大家的话。
“进来！”
杨厂长喊了一声，然后就从外面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
此人正是杨厂长的秘书小孟。
见来人是自己的秘书，杨厂长虽然还是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开口问道：“怎么了小孟。”
“是，是这样……”
小孟吞吞吐吐的，说这话还一直往周大海和陈放这个方向瞥，就是不说具体什么事儿。
杨厂长皱了皱眉，有心想要发作，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你跟我来吧。”杨厂长起身去了外面。
被这个小插曲打断之后，大家也没有心情再接着刚才的事讨论了。
不大一会儿，杨厂长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他看了看陈放，随后才开口说道：“今天这事儿也没讨论出个结果，不如就先这样吧，大家都还有工作，明天上午咱们再继续讨论。”
众人一听杨厂长这么说，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既然已经说了要散会，那大家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一场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狗屁结果都没讨论出来。
陈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杨厂长回来时看了自己一眼，陈放料定其中必有缘故。
不急，慢慢耗着吧，反正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了了。
很快就到了下班的点儿，陈放就骑车回了家，刚回到家，没多大一会儿。
门外就传来了喊声。
“陈放，陈放~”
听到三大爷阎埠贵喊自己，陈放有点纳闷，于是就出了门。
院子里，阎埠贵身边跟着两个男的，看那模样，一个岁数四十左右，另一个差不多五十多。
“陈放啊，这两位同志找你。”阎埠贵好奇的用眼神在几人中间看了看，不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
“哦？你们是？”
陈放虽然有猜测，但还是开口问了问。
“你就是陈放同志吧，能不能屋里说。”
年轻点儿的那个汉子开口问道。
“可以，可以！”
“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阎埠贵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人家有话说，说了两句场面话，和那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就走了。
把人让进屋里之后，陈放开口问道：“这回您二位能说了吧，找我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啊，对了，我们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孙二喜的表哥，我姓李，这是孙二喜的父亲。”
“哦~”陈放拉了个长音儿，和二人握了握手。
他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可能是有人说情什么的。
不过他没想到是孙二喜的家属，招呼能打到杨厂长那里，看来不简单啊。
只是为什么没请杨厂长出面斡旋，反倒是直接找到家里来了呢？
这一点让陈放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来嘛，孙二喜的事情，如果他们能请到杨厂长出面，那由杨厂长待为说项肯定是最好的，可偏偏杨厂长没出面。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其实是陈放误会了。
前面说过，孙二喜表哥是机修厂的保卫科副科长，和陈放属于同行。
都是同系统的人，孙二喜也是沾了他表哥的光，才有心进保卫科。
这件事其实是李峰跟这位李副科长关系不错，所以才找人通知了他。
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又拉着孙父来找李峰。
李峰对上面人的纠结心态比较清楚，所以才能找到杨厂长，把事情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没有杨厂长什么事。
后者就是想甩掉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