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午门之变
卯时，午门外。
东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众官员按照往常一般，提前在此等候。
只不过，今天没有看见吴王的身影，而且，似乎还少了一些人。
翰林院修撰杨荣眼睛尖，已经发现问题所在，六部主官竟然都不在。
特别是兵部尚书齐泰，陛下刚刚钦点的征北大将军，手握整个京城的兵马，在这个节骨眼上，六位主官同时姗姗来迟，似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谷王殿下到！”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众人纷纷诧异。
吴王没等来，谷王怎么来了？
“刚刚说的是吴王还是谷王？”
“我听着似乎是谷王。”
“谷王殿下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
众人窃窃私语，眼看王驾到了近前，纷纷躬身行礼。
谷王朱穗走下马车，环视一圈，然后说道：“诸卿平身！”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陡然一变。
谷王的语气……不对劲啊！
你只是个藩王，不是皇帝，不是太子，也不是监国。
这样子说话合适吗？
嗒嗒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来的人不少。
杨荣悄悄抬起头，视野中，一队士兵举着火把，很快来到近前。
他心中大骇，因为这些人身穿甲胄，腰里佩着刀。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而沉重，官员们交换着忧虑的目光，无声中流露出彼此的猜疑和恐惧，没有人能预料，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会带来什么。
紧接着，兵马分列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等人鱼贯而行，走到谷王身边。
在火把的照映下，他们的表情非常凝重，似乎预示着即将有大事发生。
此景此情，如同一把把利剑，划破晨雾，直指每个人的心脏。
天啦噜，谷王这是……要宫变吗？
朱穗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官员，缓缓开口。
“在场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多年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然而，整个大明朝廷，包括本王在内，全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
“当今太后吕氏心似蛇蝎，亲手毒害孝康皇帝，扶植朱允炆登基，继而控制朝野，祸乱天下！”
这番话说出口，如同滚油里倒进一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在场的官员们无不震惊，面面相觑，所有人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杨荣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跑！
谷王要造反了，而且带着兵马杀到皇宫前。
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无论站哪边都不靠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退出战局，观望一番，再做选择。
可是，他四下看了看，根本没有机会。
谷王卫已经将所有人围得严严实实，似乎是有备而来，压根就没打算给众人留后路。
其他人的反应也大差不差，先是震惊，然后想跑，最后发现跑不掉。
朱穗继续沉声说道：“朱允炆名为皇帝，实则不过是吕后手中的傀儡，四年来，正是因为他昏庸无道，以至于将先帝亲手打造的大明王朝陷入混乱，君不像君，臣不像臣，战乱四起，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君主，怎能承担起统御江山社稷的重任？”
“本王身为太祖皇帝子嗣，绝不能坐视不理，国有危难，当挺身而出，扭转乾坤，重塑大明王朝的辉煌！”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谷王殿下说孝康皇帝乃是被吕后所害，可有证据？”
朱穗早有准备，缓缓抬起手。
只见黄子澄拿出一份案宗走上前来，说道：“这些是锦衣卫在方孝孺案中审出来的供词，诸位自己看吧！”
很快有人接过案宗，细细查看起来。
其他人立刻围上前，借着火把和灯笼的光线，争先恐后去看上面的内容。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安静，只能听见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杨荣夹在人群中，很快就看到那些供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看来，真的有惊天大秘密！
“乱臣贼子！”
突然之间，人群中传出一声暴喝。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光禄少卿马全。
此人身材并不算高，以至于朱穗找了半天，才发现是他。
怪不得，原来是朱允炆的老丈人。
马全怒目而视，说道：“各位公卿，岂可轻信谣言？陛下乃孝康皇帝嫡长子，太祖皇帝钦定之继承人，岂容污名以傀儡论之？”
“所谓吕后毒害孝康皇帝之言，不过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诬蔑，是对当今陛下和太后的亵渎！”
“朝廷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燕王作乱，国势岌岌，更需我等同舟共济，齐心协力以安天下。”
“殿下身为皇室宗亲，太祖皇帝之血脉，怎可在此生变扰乱，欲倾覆大业？”
朱穗面如寒霜，说道：“如此说来，国丈爷是准备护着那昏君，跟本王作对了？”
马全心里苦，却也只能强作镇定。
在这种情况下，别人可以选择，唯独自己不能。
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国丈，如果陛下完了，自己也活不成。
“我等身为臣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殿下若欲图谋不轨，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穗冷冷道：“那好，本王就拿你祭旗！”
话音未落，两名士兵上前，一把将马全按住。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马全被按在地上，用力挣扎，拼命叫喊。
噗！
寒芒闪过，安静了。
众目睽睽之下，马全依然睁着眼，缓缓倒在血泊中。
杨荣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朱穗扫视众人，缓缓开口：“还有谁？”
没有人答话，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朱穗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齐泰。
随后，齐泰缓步前行，走到群臣面前。
“靖天檄文！”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好家伙，人家燕王靖难，你直接靖天！
“太后吕氏借孝康之名，行其不法，谋害圣君，祸乱朝纲。朱允炆虽居天子之位，实乃傀儡，昧于圣德，不配居君位。”
“今有谷王朱穗，身系龙脉，心怀社稷，继承先帝遗诏，肩负正道，义无反顾，当讨伐不臣，正本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