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年
她们停下脚步，坐在海边，她们始终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可是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已经很累了，他借着微亮的光芒，看到她的侧脸，看到她的手臂，上面细细的白色的，是出汗又干透的盐粒。
他也很累，他第一次这样疯狂的在黑夜里行走，而他身边的这个女孩，却那么淡然，好像已经无数次在黑夜里慢慢行走。
他还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这样做呢？”
“只是为了看日出吗？”
她转过头，微微眯着眼睛对他笑，她的笑容真的很明媚，并没有因为他的疑问又任何不快。
“日出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结果，我喜欢的是这个过程。”
什么过程？寇允回过头看慢慢升起的红日，就像一层层薄雾被吹散了一样，一半蓝紫，一半鲜红。
很美。
“或许我们都不确定，今天是否能走到海边，能不能看到好看的日出，也有可能天气不好只是一个干巴巴的日出，
但是，这一路上我已经看了很多很多。”
远处的海浪波澜沾染上黎明的鲜红曙光，耀眼的光点在海上跃动，层层的波浪起伏推动黎明降临。
“我看到了很多很多。”
“日出很美很美。”
她取出了挎包里的照片，模糊不清的照片甚至看不清男女。
她也只是抚摸着照片，没有再说话了。
太阳完全出来了，大地一片光明，风还是越刮越大，她的侧脸很美，迎着朝阳的光彩，稚嫩的脸上有着最明媚美好的笑容，她的眼睛比这日出美很多很多。
原谅他脑子发白想不出再多的赞美之词，只有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就像越来越波动的海浪，安静却暗流涌动。
看好了日出，她们没有再走回去，打好了车回去，他先下车，他看着车上的寇允
“寇允。”
寇允抬头看他。
“再见。”
她眯着眼睛笑着，向他挥手“好，再见！”
她回到家的时候，还好爸妈已经出去了，还以为她在睡懒觉，她跑回去狠狠洗了个澡，清清爽爽，躺回床上。
她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看似无心的却能让她老脸发红的话，想着想着就累的睡了过去。
经过这件事情，他们的关系好了很多，她还发现，他在朋友圈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那片茅草林里，一阵一阵风让茅草林涌动的照片。
还有一张，是海边的日出，很美，但是，只有真的用眼睛看到，才能感受到那种震撼，融进光芒里的感觉。
她耳尖红红的，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到了约好吃饭的那一天，寇允还是没能忘记那天的梦。
赵叔去医院接来了宋年。
宋年打开车门，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好看的像上帝精心雕刻。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那么干净，可能天气太热，他解开最上面的扣子，露出一小节脖颈和锁骨，充满美感。
她觉得脸热热的，垂下头愣是一眼都不敢看。
夜晚的时候彼此看不清表情，都还能够比较自然的说笑，一到白天了，她忽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好了。
宋年规规矩矩的站在车前，“其实不需要请吃饭了的，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的。”
但是他的皮肤总是一种病态的白。
“请进吧，我们真的很感谢你！”寇允给他带路，一路走回寇宅。
路上很安静，路旁种满了浅色系的蔷薇，还夹杂一些玫瑰，早上园丁浇过水，花瓣上的水珠还折射着阳光。
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她站在他面前，把腰挺得板正。
宋年目光追随她的背影，她一头微卷的长发自然的披在肩上，柔软而顺滑，他微微走近些似乎就能闻到她发间洗头水的香味。
比这里的玫瑰花都会更香。
她有时微微侧着的脸，被烂漫的阳光笼罩，纤长的睫毛轻颤。
他的心跳也会变了节奏。
到了大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寇母正好走下来，手里还端着一碟菜，后面跟着四五个阿姨端着菜和汤。
一看到宋年，寇母扬起了笑容，赶忙放下手里的菜，“孩子，来啦？！饭快好了，先坐会昂。”
宋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阿姨你好。”
寇母眼睛笑眯眯抹了抹手上的水向他们走过来。
“如果没有你，我们家阿允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来，这是一点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寇母带他们来沙发处坐下。
茶几上早就备好了几个礼物盒，已经封好了。
宋年想拒绝，欲言又止。
寇母将礼物推到他面前“一会放车上一起给你带回去，千万不要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饭菜都摆好后，几人入座，寇远明（寇父）和阮文（寇母）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宋年。
在旁边看着的寇允都觉得压力山大。
一顿饭吃下来，阮文问了很多很多问题，什么家庭情况，住在哪，兄弟姐妹几人，甚至连感情方面都准备问。
看得出来宋年目光里的错愣。
但是他还是礼貌的回复每一件。
寇允一直低着头扒饭，她坐在宋年左边，两个人靠的有一点近，他每次讲话都很好听，钻进她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清爽而带着点小磁性。
“阿姨…我是独生子，现在还在学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宋年倒是没想到寇妈妈会问这些，倒是很措手不及。
寇允则是脑子里一直回想他的遭遇。
她垂着头，皱着眉头，脑子一直微微刺痛。
她忽然没拿稳摔掉了筷子，吸引了几个人的注目。
她慌忙拿起筷子，勉强得笑笑。
余光撇了一眼宋年。
宋年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眸光带着怜惜。为什么她会同情自己…
但是能让她目光为他停留上片刻，他也会忽而感到愉悦。
一顿饭吃完，阮文当然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宋年经常来，有事一定要找她。
他们告别之后，坐到赵叔的车上，看着手里的礼物，猜的没错的话，估计不是钱就是车，不是车就是房。
回头看后面，寇允还站在门口，消瘦的身子在风里摇曳。
直到看不到一点寇宅了。
他目光才停留在其中的一个盒子上，那个盒子跟别的风格不太一样，盒子上印着美乐蒂，蝴蝶结也扎得松松垮垮。
取了过来，指尖微微拂过盒面。
打开后，是一只手表，巴洛施家的私人订制款，低调奢华，还有一张小卡片。
拿起来端详。
“宋年，谢谢你，请你收下！”
落款是：寇允。
他看了很久很久，嘴角微微上扬。
目光里的清冷被柔软代替，他轻轻收起了卡片，这一堆礼物里面，他只想要一样，就是这么一句话，便足够。
他靠着座椅，出神得看着窗外飞快向后远去的风景，傍晚有淡淡的云霞，和几只悠闲或忙碌的鸟。
这些鸟儿都有一个特点。
自由。
寇允躺回床上，她现在很纠结要不要帮宋年早点认亲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听说，宋氏现在是更想他死。
宋年真的太惨了，她忍不住有点心疼这个小帅哥。
她猛的坐起来，或许她现在最应该心疼的不是宋年！
而是还有二十张作业没有写的自己！！！
她赶紧翻箱倒柜开始忙活。她补药上学啊啊啊！
她卧室的灯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熄灭。
楼下的路灯一直亮着。
…
等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拖着她那两只熊猫眼，闭着眼睛洗漱完后，被寇许拖着拽着上了车。
“你这是几点睡，太恐怖了吧！”寇许都要怀疑她的黑眼圈是化的了。
她靠着车背，头一点一点的。
寇许只好拖着意识模糊的姐姐来到她的班级，三明治塞进她的书桌里，无奈叹气“每次周一都这样。”
他就回了自己的教室，路过校长室，里面有人再谈话，余光看一抹高挑消瘦的身影，总觉得眼熟，但是快上课了也没有再细看。
寇允一碰到书桌立马就又找了周公约会。
“阿允？”小汤圆小心翼翼得喊她，得不到回复，不过也是，估计她现在这时候也醒不来。只好作罢。
看到她脸上两坨黑眼圈。真是不敢想象她昨晚几点睡的，啧啧啧。
课桌真的应该被评为最催眠神器。
窗外吹进一阵阵轻风，窗帘微动，第二节快上完了，忽然有些吵闹。
她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
视线还是很模糊，光线有些刺眼，世界就像蒙上一层纱，所有的光线都柔和，所有棱角都平缓。
光的折射里，一个人在讲台上，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台下有人鼓掌，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就像被巨大的玻璃罩阻隔了，这玻璃罩围绕着她与他。
而这个身影一步步走了下来，模糊的身影一点点的浮现真实的轮廓。
她能看到他干净的衣角，还有他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
微风吹散了几缕他的发丝，睫毛很长，他忽然抬眸，遥遥相望，或许她们只堪堪对视了不到一秒。
可有一瞬间，有什么穿越了时间，冲破了光芒，如此清晰而猛烈的砸在了她的心脏。
他的眼睛很美很美，宇宙的浩瀚只是他余光带过的一小段风景。
她总是忍不住再看久一点。
宋年坐在了隔两个位置的后面，他与她错过的时候，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或许是沐浴露或许是香水。
教室里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画画。
她有些清醒了，宋年？
她捂了捂发热发麻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