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力怼百官
“为朕思量？”
“好一个为朕思量！”
欧阳靖怒极反笑，死死盯着下方以长孙宇昕为首逼宫的一众官员：
“扪心自问，尔等这般行径，可有将朕放在眼里，可还将朕当作天子？”
“莫真以为朕乃尔等扶持起来的傀儡，能随意左右朝廷法度不成？”
这一次，欧阳靖是彻底动了真怒，而非往昔那般虚与委蛇，致力平衡朝堂各大派系，使其三足鼎立，互相牵制。
尤其事情发展至此，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说苏瑾因胡云的关系，不止被勋贵集团抛弃，还得罪了门阀世家，遭受针对也在情理之中，但勋贵集团与门阀世家的联手，连长孙宇昕这位右丞都为之站台，实乃小题大做。
即便算上已暴露，双方联手针对新贵一系的谋划……
只不过勋贵集团和门阀世家究竟是另有谋划，还是纯粹借苏瑾作戏好达到打压新贵一系的目地，欧阳靖还不得而知，哪怕更倾向于前者的猜测些。
“陛下息怒，臣有话要说。”
就在以长孙宇昕为首的群臣齐刷刷跪成一片，高呼‘臣不敢’的时候，苏正阳手捧芴扳自武将队列前排走到长孙宇昕身后站定。
欧阳靖冷哼，“准！”
苏正阳作揖行上一礼，道：“此事皆因犬子而起，若让陛下与诸位同僚伤了君臣和气，实乃天大的罪过，臣也于心有愧。”
“臣自知陛下惜才爱佑，诸位大人也各有思量，并非刻意顶撞陛下。臣虽有私心，愿瑾儿能有个好前程，但知子莫若父，瑾儿本身也不值得陛下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故，臣再三思量，不得不选择一个折中的法子，让瑾儿下放为大景戍边治理一方县土。其一，探花舍弃京官下放，能为天下士子做好忠君报国的表率，又不会让翰林痛失人才；其二，若瑾儿在京为官，势必会使陛下与诸位同僚心有芥蒂，对修复君臣关系也百害无一利。”
看着苏正阳萧然落寞的模样，欧阳靖一时陷入沉默。
朝堂也因苏正阳这番决策，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
到了这时，胡君俞再难忍受，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苏探花年少及第，声名心性为人皆无可挑剔，待假以时日，必能成长为我大景肱骨重臣呐！”
欧阳靖身体一颤，正欲开口，却被苏正阳抢先一步：
“瑾儿能得胡大人这般高的评价，本候代其谢过，但犬子一人，又怎能比得过君臣和睦？”
“食君之禄，担君分忧，何况下放戍边，同样也大有作为，倘若瑾儿真如胡大人评价这般，或仅有三五成能力，将来未必不能重归盛京，步入朝堂。”
说罢，苏正阳还对胡君俞作上一揖，以感其对自己孩儿的认可看重。
但这一举动落在胡君俞，乃至新贵一系官员眼中，却不亚于赤裸裸的嘲讽。
欧阳靖紧握龙椅的手缓缓松开，逼宫、以退为进代子做出决定，纵使他贵为天子，可在这个权力分散的朝堂，很多事并不能强求到底。
“既如此，那……”
“陛下，学生不愿。”
忽地，苏瑾手捧芴扳越过洛诞宸，对着欧阳靖一拜，将那还未说出的决定打断。
“胡闹！还不速速退回去！”苏正阳怒叱。
苏瑾行上一礼，“父亲为求君臣和睦，要孩儿下放戍边，为天下世子做好表率，孩儿自当无话可说，但，父亲为一群目无君上的臣子要孩儿下放，虚以大义压之，孩儿自当不愿！”
“孽障！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苏正阳脸色骤变。
苏瑾摇摇头，面对苏正阳微躬的腰也随之挺的笔直，“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同僚之分，并无父子，苏某既凭功名登得朝堂，那么便是陛下的臣子，而非苏侯你的子嗣！”
“苏侯你既说食君之禄，担君分忧，那可知还有一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为人臣，既要忠行圣意，也要有自身思量，为君拨乱反正，纠其言漏，免成愚忠之辈。可像这些一言不合便向陛下逼宫强谏之辈，配为人臣？也配立于这朝堂之上？”
“何况苏某中第进士二甲榜二乃实打实考出来的，即便侥幸递进探花，那也合情合法，享有本该有的权益，怎就到了各位大人口中，太祖为避免意外出现特定的递进制度，就形同废纸了？”
“还是说，各位大人压根就没有将太祖和陛下放在眼中！？”
说到最后，苏瑾已是掷地有声，愤慨不已！
“他，他怎么敢？”
“不要命了吗？！”
“好一个苏瑾，这才是我辈读书人该有的气概！”
有人难以置信，有人觉得苏瑾疯了，有人佩服苏瑾胆魄和宁折不弯的性子。
但这些念头也仅仅是些科士子，或极小部分官员心中所想，像是剑锋所指的勋贵集团和门阀世家官员，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眼中涌现的怒火更似欲要择人而噬。
对于苏瑾这番话以及造成的局面，欧阳靖只觉心中郁结尽散，险些没能克制住大声叫好，同时也进一步认识到了苏瑾为人。
如若换作他人，欧阳靖只当为维护自身利益，无力回天前的奋力挣扎罢了。
可如此行径的人是苏瑾，除了由心而发，欧阳靖实在想不到其它。
毕竟苏瑾如果真在乎前途，那么也不会明知后果，还拿前途去帮救一个仅仅才认识三日的好友。
只是，一番呵斥下来心头痛快倒痛快了，又该怎么收场？
李林甫冷笑道：“探花郎好口才，一番话下来，本官真是振聋发聩啊，只是，任你千说万说，归根到底还不是想要留任京中，进入翰林院？”
“不错！若你真耻于与我等为伍，那又何必反驳？舍弃功名重归白身岂不更好？”
“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利益。”
“呵，如此心性为人，怎配入的翰林，为我大景宰辅候选？”
“依本官看，就算下放为官，想来也是中饱私囊，祸乱民生之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