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迷雾（下）
吴泽瑞站在桥边，看着宁静到诡异的村子，吴翠就是被带进这个村子里，之后就没了消息。
“大人。”吴泽瑞看向身边的桑落，桑落眼神淡淡的，映在他的剑刃中。
村子的入口被几个男人把手，桑落和吴泽瑞隐着身，从他们身边悄无声息的穿过。
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进了村子没多久，入眼是十分热闹的，甚至还有孩童嬉闹玩耍。
“衣裳很有异族风趣。”隐匿在人群里，桑落轻声开了口，盯着他们每个人腰间坠满的小铃铛，随着走路而清脆美妙。
“这是琴川毛南族独有的标识。”吴泽瑞压低声音靠近桑落，眼睛却扫视周遭，“相传他们身上的铃铛可摄人心魄，操纵人心。更有不出世的秘法，能将将死之人的魂魄安置到另一人身上。”
“这么厉害？”桑落忍不住打量他们，真觉得他们神秘了不少。
“道听途说之言，不过这毛南族确实避世，不与世人多交。”吴泽瑞边走边说，“他们选择这处藏身，多有便利。”
“那个是不是，小涟？”桑落看着熟悉的背影在前方，主要是小涟的发饰就是一尾红鱼，在阳光下光彩夺目。
“好像是。”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跟上了小涟，顺着左拐右拐进了一家院落。
但，好像也没那么顺利。
桑落看着脚下的铃铛铛铛作响，顿时头皮发麻，刚跨进院子，就碰到了末端缠着铃铛的风筝线，太过于细微，根本是来不及反应。
吴泽瑞也抬着脚刚准备进去，听到之后一个长臂将桑落拦腰抱了出来，刚刚她站过的地方残留了两支短箭，力道很大，箭端紧紧插在石板上。
小涟站在院内，眼睛盯着半掩的院门，杀意染上了眼尾，和桑落对视上。
尽管是知晓她看不见自己，桑落的心还是漏了一拍。
桑落和吴泽瑞站在门外，略后退两步，看着小涟将院门彻底关上，也关上了他们能向内探究的机会。
“她刚刚买了春笋。”桑落声音逐渐凝重，“吴翠吃不得春笋。”
吴泽瑞宽慰道，“应当是被绑在哪处，只给水米。”他们之前被假吴翠尸体弄乱了阵脚，此刻害得吴翠暴露，吴泽瑞的心情多了几分愧疚和忐忑，只是面上仍是稳住。
“那放火？”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如果进不去那就逼出来。
“等一下。”吴泽瑞嗅了嗅刚从小涟腰间顺下的香囊，“有脂粉味。”他眯了眯眼，“是吴翠常用的。”
“所以呢？”桑落不懂他浅浅一句的意思，直白的问道。
“她已经离开五六日，若是真成了阶下囚，不会涂抹胭脂。”吴泽瑞眉头微微舒展，“小涟姑娘脸上未有粉黛。”
“那就奇怪了。”桑落结合两个完全不同的信息，只觉得脑袋一团浆糊，她不善探案一道。
“大人，能把别人的脸也变成您的脸吗？”
“可以。”桑落点了点头。
是夜，招娣眼睛盯着漆黑的屋子。
她已经好些天睡不着，自从祖母去世后。耳边是两位弟弟均匀的呼吸声，每当这时，格外想念娘亲。
其实她也不太记得娘亲了，就记得她很暖和，就好像在烧锅炉的旁边，又很香，跟村长院子里那栀子花一样香。
有说话声。
招娣轻轻的起身，走到窗户边，顺着缝隙偷看，是一个哥哥，没见过。
正在和那个叫盛誉的哥哥说话，烛火明暗之下，是蓝灰色的官服。
招娣猛地窜出去，像一只夜里的野猫。
还未等她到靠近，就被身边的侍从拦住，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像是闪电刺破了寂静。
“县老爷大人，他们杀了我祖母。”
“县老爷大人，他们还烧了我祖母，求您做主。”
蓝灰色官服男子立时怒骂，眼睛圆瞪，满脸森然的威严，“放肆，竟敢污蔑王爷。”
招娣被吓得噤声，泪水在月色下也莹莹，像是被小鸡仔抓着双手，不知所措的抿着唇，露出后悔的恐惧和害怕。
“黄口小儿，谁教你如此！”蓝灰色官服男子说罢，又微微抬了眸轻扫过盛誉冷意的神色，小心谨慎的作揖，“王爷，下官这就审了这无知小儿。”
“不必。”盛誉眼睛瞄着招娣纤细的脖颈，似乎一捏就碎。
事实也是如此。
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却不再发出声音，在黑夜里归于寂静。
只余，微微颤抖的双手。蓝灰色的官袍掩盖住了这恐惧的外露。
一直到天色渐青。
将至盛夏，天色格外明亮。
衣裙在院子里打了个转，粘上些许露珠湿意，周小青皱着眉头狐疑的看向端着清粥而来的盛誉，“小孩子呢？”
“找了一处好人家，已经把他们都送过去了。”
周小青看着盛誉的平淡，像是随意的处置了一套旧衣裳，可却让周小青警铃大作，一瞬梦回那段恐怖的日子。
“你把他们杀了！”周小青的声音高了一截，快步上前盯着他的眼睛，急切外露，甚至有一秒的愤怒。
“吃完我带你去看，活的。”盛誉对她的揣测并不恼火，反倒是微笑起来。
周小青怀疑的眼神扫射着他，但还是选择先坐下。
她了解他的脾气，说一不二，独断专横。若是不吃完，是见不到的。
所幸，他是真没说谎。
周小青站在一处酒楼二楼雅间，顺着所指方向看到了对角院落里，那两个小子换上新衣裳在吃糖葫芦，招娣背对蹲在地上看小鸡。有个夫人带着两个丫鬟，正坐在桌前，笑盈盈的绣花。
“你找的，真是个寡妇？”
“十里八乡有名。脱了夫家姓，自立门户。”盛誉给她沏了一杯热茶，“耿娘子经营瓷器生意不落人后。如今娘家觊觎，她需要子嗣，过继旁人的会生乱。正巧，对上了。”
“同为女子，招娣跟着她，能学到很多。”周小青笑看盛誉，“谢谢。”
盛誉眼神微微错开，“他们有了归宿，你会开心，就是谢礼。”
“有没有人说过，你近来很会讨女孩子开心.”周小青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快过思想。
抱着她渐渐搂紧，眼睛却失神的看向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