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外公抓了我外公
恍惚间，那婆婆已经没了呼吸，两只枯瘦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的身体，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生命力，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南宫艳哇的一声，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她虽然不是婆婆养大的，但是跟婆婆相依为命了好几天，却还是对她产生了感情，一时间悲从中来，跪在地上哭得稀哩哗啦的。
黑衣人负手立在一旁，既没有黯然神伤，也没有劝她节哀顺变，淡定得像看戏一样。
南宫艳哭了一会，抬头看见黑衣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立马就怒了：“喂！你这人也太冷血了吧？看到我婆婆死了还无动于衷……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黑衣人淡漠的道：“这算什么？等你经历的生离死别多了，你自然也会变成我这个模样了！”
“……什么叫经历的生离死别多了？难道你全家的人都死光了吗？”
“对，死光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死了！”
南宫艳瞪眼：“……”
我心里有一万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埋葬了婆婆后，举目无亲的南宫艳就跟着黑衣人上路了，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婆婆的坟茔，在视野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南宫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思绪从悲伤中拉回。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还有未知的命运等待着她去面对。她必须坚强、勇敢，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于是，她挺直了背脊，跟上了黑衣人的步伐。
黑衣人自称黑蝙蝠，是一个随风漂泊、四海为家的江湖浪子，武功自成一派，行事只凭个人喜好，介乎于正邪之间，所以黑道的人不敢惹他，白道的人更不敢惹他！
南宫艳发誓没听说过武林中有这号人物。
她很想向他打探一下魔教的消息，想知道父亲的近况如何……却又怕引起他的疑心，只得步步为营，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姑。
黑蝙蝠自小有缺陷，不能开口说话。于是他练成了一种腹语，使得自己和别人沟通无障碍。
南宫艳在和他聊天的时候，得知月焰王上官烈为了心上人守身如玉，至今未立一个王后，未纳一个妃子。他的世界，仿佛只有那一抹皎洁的白月光，纯净而明亮。
南宫艳忍不住又想起了白无垢，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绝世美男子。
溺水三千，只取一瓢。
无垢，你有月焰王这么专一、这么痴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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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走完了山路，南宫艳跟着黑蝙蝠来到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上。
黑蝙蝠掏钱给她买了一袭红色的长裙。
这时候，南宫艳对红衣服非常抵触，死活不愿意穿。
黑蝙蝠无奈，只好给她换了一套白色的。
等南宫艳换好了衣服，他便带她去酒楼吃饭。
南宫艳吃了几个月的野果山泉，早就腻到不得了，对于黑蝙蝠的邀请，自是欣喜异常。
黑蝙蝠的名气还是挺大的，一进酒楼便有人抢着跟他打招呼。
但面对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他仅是礼貌性地微一颔首，并不答话。
当饭菜上来后，南宫艳左手抓起一只鸡腿，右手握着一块烤鸭，就开始狼吞虎咽。
看到一个女孩子的吃相如此粗暴，周围食客忍不住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黑蝙蝠有点尴尬地解释道：“这孩子多日未吃饭，饿坏了……请大家不要见怪！”
南宫艳：“……我又不是吃他们的，你道什么歉呢？”
黑蝙蝠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觉得丢脸……”
南宫艳瞪着他道：“民以食为天啊！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何况你带着厚厚的面具，还要什么脸呢？就算你现在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也没人看得见啊！”
黑蝙蝠：“……”
吃饱喝足后，南宫艳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惬意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黑蝙蝠一口饭都没吃，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桌上的酒坛子空了一个又一个，他却没有醉倒。宽大的青铜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并不影响他喝酒。
大街上缓缓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身穿一副金光闪闪的铠甲，满头白发却霸气侧漏，年逾古稀却威仪天成，举手投足自带一股王者风范，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后面跟着一辆囚车，囚车里关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那面目依稀有几分熟悉。
南宫艳再仔细瞅了几眼，赫然发现那老人竟是自己的父亲南宫晨，当场石化了！
那个穿铠甲的人是谁？她爹怎么会变成囚犯的？
黑蝙蝠停下杯，慢悠悠地往窗外瞅了一眼，然后曲指敲了她一记道：“看什么看？那是皇甫大将军……也就是你外公！”
南宫艳瞠目：“……”
卧槽！这就是那个卖女求荣的皇甫大将军？
朝廷素来与武林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为什么要抓她爹呢？
目送着数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离去后，南宫艳心急如焚，想也没想就跳了起来，一阵风般冲出门口，朝着军队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知道追了多久，直至追出了集市，追到了荒无人烟的山路上，南宫艳忽觉衣领一紧，脚下一轻，有人凌空把她提了起来！
南宫艳回头看见是黑蝙蝠，便挣扎着叫道：“放开我，不然我一脚踢死你！”
黑蝙蝠悠悠的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就踢啊！”
南宫艳怒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
“你又不会轻功……人的两条腿，怎么跑得过马的四条腿？”
“你会轻功啊，你为什么不带我追？”
黑蝙蝠淡淡的道：“你婆婆只叫你去和父亲相认，又没叫你去和外祖父相认！”
南宫艳：“……”
你信不信，我想一巴掌抽死你丫的！？
伫立在风中凌乱了一会，远处的山路上忽然跑来两条气喘吁吁的人影。
一个荆钗布裙的年轻女子，牵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大汗淋漓地朝他们跑过来。
南宫艳看到那个女子曾似相识的面孔，不禁怔了怔。
那个女子无意中抬头看见她，目光突然发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不解地拉了她一把：“婵姨，婵姨……你怎么了？我们快去救外公啊！”
那个女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南宫艳，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小、小姐……是、是你吗？”
南宫艳的内心在激烈斗争：要不要认她？要不要认她？要不要认她？
那个女子泫然欲泣：“小姐……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婵儿啊！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南宫艳：“……”
婵儿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小姐，你不是已经死了十年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南宫艳瞪眼：她死了十年？那眼前这个眉目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就是她儿子了吗？
她傻愣愣地望着两个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的亲人，完全忘了反应。
黑蝙蝠轻轻咳了一声，接过话茬道：“姑娘，你家小姐是不是魔教圣女南宫艳？”
婵儿凄然道：“对啊……小姐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呢？”
黑蝙蝠悠悠地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你家小姐已经死了……眼前这位傻丫头是月焰国的公主，并不是你家小姐！姑娘，你认错人了！”
婵儿半信半疑：“真的吗？那她为什么跟我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呢？”
黑蝙蝠缓缓的道：“因为她娘和你家小姐的娘，是一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姐妹，都是皇甫大将军的亲女儿，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所以她们的容貌长得相似又有什么奇怪呢？”
南宫艳：“……”
他是怎么知道的？她爹从来都没有告诉她，出身于魔教的她竟然有个当将军的外公！
这么说来，她和上官莞儿就是血脉相连的表姐妹了？
一瞬间，南宫艳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她伸出手去，想抚摸一下儿子的头，不料却被他愤怒地甩开了：“别碰我！你外公抓走了我的外公，你就是一个坏女人！”
南宫艳泪奔：“……”
儿子，我是你亲娘啊，你外公就是我亲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