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太阳
“报告，东南方向大炮失守！”
“放弃大炮，立刻收缩防线！”
“报告，东南方向光路使用次数不足，请求支援！”
“西、北两个方向将军和剑士抽调六人去支援东南方向！”
“报告，东北方向出现二阶BOSS秽水！法师被秒了！请求支援！”
“东南方向法师、魂师复活之后直接去东北方向支援……”
“报告！东北方向秽水朝着东南方向光路过去了！！！快支援！”
“东北大炮注意！东北大炮注意！注意那只秽水动向，等它到了光路面前，轰它！”
“收到！”
“快快快，指挥当我们用大炮轰光路，把城墙上所有的孽兽都往东南方向的光路赶过去！”
“轰！”
一声炮响，这只将玩家折腾的狼狈不堪，已经走到了光路上的二阶秽水终于在炮火声中蒸发殆尽，连带着它周围的一干孽兽、玩家也死了个干净。
虽然这一炮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但是一南一北两个指挥的心头却很是沉重，他们望着已经爬满城墙的孽兽，只觉得嘴里苦涩浓郁。
他们只是指挥，不是神仙。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我也没办法让每个人都能以一敌百啊。”
“策划有病吧啊？这怎么打，我就问这怎么打？啊？”
两个指挥一个赛一个的绝望，但即便是到了这等地步，两个人也没有摆烂。
俗话说得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万一呢？
万一后面有奇迹发生呢？
奇迹是没有的，敌人是加大输出的。
一开始，九十四个玩家遍布城墙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三五成群，确保每隔五十米就有两个队伍守望相助，八门大炮周围更是重兵重重阻拦，势必要看好这个造就了一半多输出的重装武器。
然并卵。
一百个玩家就是变出花来，也只有一百个，分散到八个方向也就平均每个方向十几个人，面对成百上千的等级比自己高，攻击比自己强，速度比自己快，防御比自己厚，长的还比自己丑的孽兽，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平日里五六个人冲上去打一只孽兽都得十几秒，现在十几个人冲到七八只孽兽的脸上都能拖五六分钟，甚至下黑手黑掉一只孽兽，这已经是惊叹所有人的好成绩了。
还是那句话，然并卵。
莓果从出生点钻出来，看着站在东南大厅门口，各种神奇的三字言灵术往外冒的玩家，心头都冒出了绝望来。
这煞笔策划，看来老子的号是非删不可了。
堵在门口的玩家越来越多，看见已经距离大厅不到十米的光路，有男玩家吼出来的声音都带着点哽咽。
“噶你娘！老子才花了一万组装出来的外穿骨骼，狗策划，你踏马删老子的号，老子就去你工作室门口上吊！我不开玩笑！”
千钧一发之际，001的声音再度在玩家的耳畔响起。
“驻地岌岌可危，先行者们不愿曙光就此熄灭，他们助战意愿强烈，宁可冲破枷锁，也要助在座诸位一臂之力，是否提供祭坛作为冲破枷锁的力量？”
每位玩家的面前都跳出来一个选择。
是否召回先行者？
“是是是！”
崩溃的玩家都要滚下热泪来了。
“001提醒诸位天行者，先行者实力强大，祭坛力量使用之后，将暂时失去复活天行者的能力，且祭坛力量不足，只能解禁10分钟，请谨慎选择。”
请选择一位先行者。
将军林一
剑士花烁
法师耿天悦
药师项雨
匠师戚泽
射手师文彦
魂师乌九出（推荐）
莓果抢过大喇叭，直接喊了出来。
“选乌九出，系统推荐的一定有它的道理，跟着系统选，选乌九出！！”
莓果这句话喊的非常及时，有不少玩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乌九出而是耿天悦和戚泽。
耿天悦只是高举法杖便排山倒海，改天换日，这在玩家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伟岸形象。
戚泽出品的八门大炮更是屡建奇功，右上角一半的人头都得归到大炮的身上，如果选了戚泽，说不定一百个玩家每个人都能发一门大炮使使，这对玩家而言也是难以言说的诱惑。
不过，莓果提醒的及时，除了几个手脚实在是太快的，大部分人都在莓果和得瑟的督促下选择了乌九出。
乌九出脚下出现白光，下一瞬消失在房间内。
水镜中，堡垒的最上方出现了一个俊美挺拔的身影，他沉默的站在那里，却在睁眼的瞬间，让世界都变得寂静。
那双被白雾遮盖的眸子睁开注视着正在迫近的孽兽大军，一场笼罩几千孽兽的大型幻境撑开。
所有开了洞悉的玩家发现刚才还在张牙舞爪的孽兽突然就变得乖巧，乖巧的异常，简直是乖巧的呆若木鸡，而他们的视线往上抬了抬，就发现面前每只孽兽的血条下方都出现了一个名为幻境覆盖的debuff。
有的玩家还在恍惚，有的玩家已经A上去了。
“别他喵动手了！！愣着啊！只有10分钟！”
玩家们如梦初醒，看着陷入停滞的大军，面色狰狞的举起了法杖、长剑、弓箭、毒药和大盾。
“兄弟们，冲鸭！！报仇的时候到了！！”
001对玩家说的话，NPC们是听不见的，同样的001对NPC说的话，玩家也是听不见的。
耿天悦他们并不知道001对玩家说了什么，但是。
“怎么说？”斗篷下，耿天悦用嘶哑的声线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只能说，不出所料。”戚泽看着水镜里玩家和乌九出，站起身，撑了个懒腰，随口回道。
什么不出所料。
当然是系统选了乌九出。
你可能会说，应该是玩家选的？
不，一定是001选的。
这话就是去问林一，林一也一定会这么说。
（林一：？？我是什么神奇的智商计算工具吗？？）
乌九出皱着眉头看着玩家你一刀，我一法杖的攻击，心里头计算了一下攻击效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打十分钟都不一定能杀掉两千只，10分钟后剩下三千只孽兽，也是团灭的命。
“我能不能再帮一把？”
“你不可以直接击杀任何一只孽兽。”
“OK。”
不杀，打个半死让玩家自己去补个刀就行了。
乌九出眼前的白雾开始扭曲，强大的魂力和精神力量开始编织覆盖全场的动态幻境。
在孽兽的视线里，突然涌出了几千个人类，他们出现在了自己的四面八方。
那些弱小的生物居然敢举起武器进行反攻！
孽兽咆哮着朝人类冲撞而去。
“10分钟过去了吗？他们怎么动起来了？！这九皇子到底行不……行啊！”
“它们居然在自相残杀！我去！幻境覆盖这么牛掰的吗？”
不仅如此，乌九出送佛送到西，把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玩家伺候的明明白白的。
玩家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发现自己的视野也出现了变化，周围狰狞的孽兽整体边缘开始淡化，标红的致命点突出又显眼。
打开自己的面板，有玩家发现自己的蓝条下面也出现了名为洞悉的buff加成，魂师的无时限洞悉神技。
“这是神级辅助了吧？团体控制加团体增幅，怪不得选魂师这个职业对魂力要求那么高！”
“这得是多少级的魂师啊？我们队伍里面的魂师要是成长起来了，不得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
“别想了，这可是魂师导师，换成玩家魂师，说不得威力能剩下多少呢。”
“就是威力只剩下十分之一，那也是强的啊。场上至少有五千孽兽，乌九出全部控制住了，威力十分之一，那也是五百，我估计这个破游戏还会有什么守城战或者攻城战，到时候一个魂师能控制住成百上千，那不是每个团队梦寐以求的辅助是什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对了，我们服有几个魂师啊？”
“……别提了，只有三个。”
“说个鸡毛。”
对乌九出而言，控制孽兽自相残杀已经和睁着眼睛睡觉一样容易了，比较难得地方在于要避免有菜鸟玩家上去补刀的时候扎中自己。
比如走着走着，脚下被孽兽还没有消散的尸体绊了一脚，差点一个倒栽葱栽到旁边孽兽的嘴里。
比如正打算把长剑扎进孽兽的致命点，结果低估了孽兽的防御力，身体一歪掉下去差点被孽兽踩死。
比如有法师太激动，手一抖，技能直接朝着对面的玩家冲过去，差点把玩家烧死。
这个游戏可没有技能不打自己人这一说，误伤友军从开服到到现在已经出现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玩家的技能不一定能打中孽兽，但一定能精准的命中自己人。
乌九出处理起这样的突发情况才会觉得非常的疲惫。
魂力和精神力正在熊熊燃烧。
有乌九出强行控制住孽兽的血量和行动轨迹，玩家杀起孽兽来就跟杀鸡一样轻松了。
不过。
一百个人杀五千只鸡，平均每个人五十只鸡，纯补刀也是很累的。
“我去，这只孽兽皮好厚啊！我这把破剑根本捅不进去啊！”
“让开让开，我有紫极长剑，让我来。”
“你们怎么还没有杀死它啊？还有十只秽水等着呢！”
“别催！老娘不想快一点吗？这东西真踏马难杀啊！姐几个嗓子都要喊劈叉了，在催自杀！”围着一只秽水的娇俏女法师回头，把催促的玩家喷了个狗血淋头，看着女玩家暴躁的嘴脸，这位玩家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离开了。
母老虎发功中，招惹不得，溜了溜了。
一开始大家都各打各的，莓果和得瑟一看，这进度不行，举着大喇叭将玩家重新分成了好几个队伍，将孽兽划分成不同的区域，分配给各个队伍，这样既能加快效率，又能减少玩家和玩家之间的矛盾。
幸好这一次的守城战所有参战玩家击杀的孽兽经验平均分配，不存在杀的多的经验多，杀的少的经验少，不然矛盾会更多。
在先行者导师的保驾护航下，在两位指挥的声嘶力竭下，在众多玩家的勤奋补刀下，终于在10分钟内清理了绝大多数的孽兽，并及时扑杀了最有威胁的BOSS。
玩家们又花了半个小时，终于让右上角的数字抵达了10000。
孽兽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千疮百孔，被砸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城墙和劫后余生的玩家。
随着沙哑吟唱声响起，万物归一。
土墙在巨大的轰鸣声和强烈的振动中倒塌，光路化作点点星光，被无形大手揉碎成一片迷醉的幻梦，堡垒重新坠入地面，两条道路再度出现。
“吧嗒”一声，系统商店的大门重新打开，消失在战场的徐鹤林牵着阿力的小手站在商店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玩家，也看着出现在大厅门口的乌九出。
乌九出没有给这个魔偶半个眼神，他抬脚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却偶然嗅到了被清风送来的一缕花香。
乌九出脚步停滞，猛地怔住。
这个世界充斥着硫磺与腐朽的气味，什么时候出现过花香？
他转身望去。
便亲眼见证了，一场盛大的世界的苏醒。
天空中飘落绵绵细雨，澄澈的滋养的雨水从空中坠落，淅淅沥沥不成曲调的润湿这片干涸已久的土壤。
皲裂的焦土拼命的吮吸甘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软富饶。
嫩黄的幼芽倔强的钻出地面，蓬勃生长，在眼前抽枝发芽，从丁点稚嫩变得旺盛成熟。
“砰”的一声细微声响。
这是鲜花在绽放。
绿色和斑斓以乌九出脚下的土地向外扩散，飞速蔓延，直至消失在人的视野之中。
明明隔着鞋子，偏偏乌九出能感受到细嫩草尖划过肌肤的瘙痒。
这方暗淡的，充满硝烟气息的枯败世界，竟真的冒出了一点新芽。
那么弱小。
又那么令人欣喜。
乌九出抬头看着依然被乌云黑雾笼罩的天空，恍惚中，竟也觉得一束温暖到炽热的光芒散落在大地上。
他低头，远视忙忙碌碌的玩家，模糊中，明亮又圆润的光芒。
是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