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步定胜
“好的言先生。”小阮上前接过纸条，小心地打开。
“嘞系边个？”（那是谁？）
曹亚伯用胳膊肘碰了碰言先生，仿佛上课交头接耳的小学生。
“诶哟，亚伯，练了啊！粤语说得不错。不用避讳他，可靠的，小阮会粤语。”
言先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阮可以开始念了。随后又歪头跟曹亚伯凑到一起。
“他是安德烈的养子。安德烈这老小子让苏格兰场抓进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跟俄国那边做了笔交易，这不，把孩子放我这儿来了。”
言先生手掩着嘴，压低声音说。
“那天我看他去周老板那里去应聘跑堂了，是你的意思？”
曹亚伯那天没注意看这孩子，今天仔细瞧瞧，发现这一双眼睛甚是有神。
“怎么会，要是我，我就让他跟你去牛津了~跟你还能涨涨智慧，顺便帮我调查一下我们曹少爷的新绯闻女友的身段如何~”
言先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被曹亚伯推了一把。
两人偷偷搞小动作，另外几位理事却正襟危坐，自动忽略了言和曹，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小阮念的信息。
信息是关于加图索家族的家族成员简介，其中竟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手套”先生安东尼奥其实是老教授的私生子，以及“手套”与亚历山德罗两个人都在追求路易吉将军旅居伦敦的独女这件事。
几位理事听完小阮阅读消息，不禁眼神都要飘向主位旁边，和言先生像两个调皮的学生一样在学堂上交头接耳“曲曲咕咕”、偶尔窃笑，偶尔又给言先生一拳的曹亚伯。
曹先生年纪轻轻，的情报能力恐怖如斯，竟然这么隐秘的消息都打听得到，不愧是牛津大学的高材生。
就是碰到了言先生，唉，学坏了啊，都会上学堂说小话了。
“太子之战，剑拔弩张啊。”洪叔听完，不由地先叹了一声。叹气之余还有一丝欣喜和释然。
“这只是引子，要研究怎么把这把火烧旺，还要再做一些工作。”见小阮已经念完消息，曹亚伯把椅子搬得离言先生远了一点，伸手接过阿昌端过来的豆皮，开始大快朵颐。
“扑佢阿母！还研究乜？佢做初一，我做十五，唔好怪我唔客气啊。要我讲，直接烧了佢嘅屋。”
（还研究什么？他不仁，我不义，别怪我们不客气。要我说，直接烧了他的房子。）
王大夫是个典型的好战分子，放到三国时期，应是无双上将潘凤一般的人物。
“不得行。王大夫，我们做理事滴，凡事走一步，要看三步滴。嘞些意大利人不是憨包儿，哈戳戳地让我们白烧他的房子，到头来怕是我们自己屋头先遭殃。”
史秘书双手交叉立在桌上，满脸严肃地说。“法国人这次受到的损失比我们还大。周老板，法国人嘞边啷个嗦（法国人那边怎么说）？”
“指尔唔上嘅。法国大使和意大利大使打嘴仗，闹嘅系挺大，冇卵用嘅。”
（指望不上的。法国大使和意大利大使打嘴仗，骂的倒是挺欢。没什么用。）
周先生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老洪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看着言先生手里的茶杯出神。
这时，言先生刚好做到“韩信点兵”的点茶，向在座的理事一伸手。
“各位，请茶。”
各位理事站起身，纷纷从茶盘中拿过一杯茶。
等到最后，只剩下中间的一杯。
言先生看了看茶盘，又看了看在场的诸位理事，笑道，
“老话说，喝茶是为了不说话。大家一致对外，心齐才能成事。不过我们毕竟是商会，打架流血是匹夫之勇，有伤和气。意大利人一向以团结和家庭为荣，我们就利用亚伯给的这根引线，看看老教授这一碗水端地是不是一样齐。”
“言生，咩谂法？”（言先生，什么想法？）王大夫向前探着身子问道。
“三步走。”言先生伸出三根手指。
“哪三步？”老洪看了看其他理事，看出了彼此眼中同样的疑惑，于是追问。
“请客，杀头，留下当狗。”
言先生一根一根收起三根手指，脸上泛起迷之笑容。
诸位理事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请客？”史秘书顿了顿，轻声问道。
“我请。”
言先生靠坐在椅背上，抱着胳膊望向桌上众人。
“你请谁啊？”曹亚伯问。
“亚历山德罗。”言先生答。
“你请人家就来？”
“我请就来。”
“凭什么？”曹亚波侧过身子盯着言先生，一手掐腰，一手怼着腮帮子，仿佛在看这姓言的脑袋里是不是住了个穿绿裤衩的粉色海星。
“凭这个！”
言先生一挥手，阿昌提了两个头罩拿过来，恭敬地放在桌上。
“介是嘛？”
薛小姐也向前探过头来看，前倾的身体更显波涛汹涌。
“方片三。”
言先生不留声色的用余光将春色尽收眼底，用伦敦郊区的海河口音回答薛小姐。
洪叔拿起一个头罩端详。这是由一个黑色礼帽和一层面纱结合而成的古怪头罩。
面纱上用红色的颜料画了一个扑克牌里的方片三。他看看言先生，又看看面具。“靠这个能行？”
“潮州洪你脑子秀逗嘞？”
王大夫一把抢过这面罩仔细端详，想了想往头上一戴，别说，看得有点模糊，但挺透气。
“言先生，你有什么计划就直接说吧。我全力支持你。”
周老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一二三，索性还是直接听吩咐的好。言先生的计划往往让他琢磨不透，但他的执行力是毋庸置疑的。
“周老板，我们要演一出大戏，你负责搭戏台。多的你不要问，我跟你保证这场戏的结尾定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周老板点头领命。
“薛小姐，这次又要请你出山了。”
言先生看着薛小姐，薛小姐立刻坐直。乖巧的样子竟让成熟的她生出可可爱爱的既视感。
“你和报社那边熟悉。明天跟他们约个时间。会后我把地址给你，只要指定的时间，让他们出现在指定的地点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言先生的安排得到了薛小姐面目春风的一个微笑点头回应。
“老洪，调几个好手来。第一场戏，咱们是主演。史秘书，会后你去找亚伯，那里有一位贵客需要你接待，而且郑和坊务必要配合好亚伯，如有必要，可以走东印度公司的路子。”
两人做事都是中规中矩，恭敬地点头回道。“好的言先生。”
“还有你，王大夫，我需要二十个你能请到的最好看的姑娘。放心，不是什么脏活，且待遇从优。”
言先生连续下达了几条指令，几位理事点头领命。
言先生拿起杯子，起身站在关二爷面前，随即回身，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高举相邀。
“那么，醒狮商会的各位理事，让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