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刘大石之死
然而。
亲兵回去后，给张牛角汇报的是：“他们在弄一种可以玩女人的东西，叫投食妻。之前因为刘大石那方面不行，所以他才没弄，到了现在，他说……说……日得将军不起，所以……”
张牛角的脸早就黑如锅底。
他喝骂道：“去你的，你这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玩女人的东西需要弄这么大吗？投食妻？是投石器吧？！你把你们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
等到亲兵将对话复述完毕。
张牛角摆摆手，让亲兵滚蛋。
他对此不置可否，一切都要等实际战果出来后再做决断。
其实别看投石器利用的杠杆原理很简单，但经常造反的同学都知道，它造起来却很难，上面有诸多工艺细节，如果造不好，一用便会散架。
墨信前世为了做视频就研究过这些古代器械，但有他的指挥，三百多人忙活了一个时辰，最终也只是成功打造出两架投石器。
向张牛角请示过后，投石器开始试射。
投射筐里各自装着三四枚人头大小的石块，随着士兵们拉动绳索，投臂一甩，七八枚石块便抛飞空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咚咚咚咚，石块狠狠砸到城墙上。
城墙上的守军顿时一片混乱。
“好！”
张牛角忍不住拍手称快。
虽然准头不够，这一砸没有出现死伤，但却动摇了守军的士气。
墨信忽然开口：“将军，属下有一个办法，能兵不血刃打开元氏县的城门。
“不过属下没有绝对的把握。
“如果做到了，还望将军能答应属下一件事。”
张牛角带着笑容道：“但说无妨！”
“就是破城后，将军要约束军纪，不对城中平民烧杀抢掠，并且让每一个平民以名下的地产做抵押，给我签上欠条。”
墨信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未来黑山军必定会接受东汉朝廷的招安——历史上便是如此，招安并不会影响黑山军继续攻城略地，毕竟连曹操至死都是大汉忠臣呢——届时，这座县城名义上归朝廷，但实际上……
以黑山军的凶名谁敢赖账？
朝廷也不愿意为此得罪已经招安的黑山军。
自己将会依法成为当地最大的地主，城里的大多数人也会从自己的债务人变成佃户或佣人。
自己就是这座县城的无冕之王！
张牛角的笑容消失：“如果不烧杀抢掠，那么我们还攻城干嘛？”
墨信道：“我可以把一部分的欠条转给你们作为补偿。”
其实黄巾军不对平民烧杀抢掠照样能养活十万大军，历史上同一时期的黄巾军首领于毒便是如此，他只抢富户，不伤害平民，因为治军严明而记载于史书当中。
而张牛角不愿如此，完全是他本身的能力不足以很好的控制全军。
“这有什么用？我们黄巾军想要什么东西，不会自己拿吗？还需要他们欠着？”张牛角觉得墨信很荒谬，“你先下去，此事再议！”
墨信叹了口气。
对方是流寇思维，压根就没有招安的念头，可怜自己的城主梦，就这么没了！
片刻后，进攻正式开始。
黄巾军一窝蜂的涌向城墙，几乎没有阵型。
孙瑾冷笑，待得他们进入弓箭手的射程，当即下令放箭。
黄巾军手持木板作为盾牌，箭矢落在木板上发出哚哚哚哚的声音。
等到守军的第一轮箭雨结束，黄巾军的弓箭手也做出反击。
双方偶有倒霉蛋被射中。
但死伤不大。
直到抵达护城河，黄巾军开始在河面搭桥。
他们垂下梯子，再在梯子上铺木板，整个过程免不了要暴露在守军的箭锋之下。
于是很快，护城河便被鲜血所染红。
黄巾军无视同伴的死尸，继续前进。
到了城墙下，开始攀爬城墙。
守军们疯狂往下倒金汁、扔石头滚木。
一瞬间，城墙下就化为了绞肉场。
如果纵观被围攻的三面城墙，就会看到，平均每一秒都会有一条性命在此丧生。
惨叫声早已直冲天际，但很快又会被各种喊杀声所吞没。
而仔细倾听，就会诧异的发现，在黄巾军中竟是不时有人喊出“钵钵鸡之神保佑”的声音……
张牛角在远处看得沉默。
黄巾军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依旧无法攀上城墙。
守军寸步不让，甚至越战越勇。
与之相对的却是，惶恐的情绪开始在黄巾军中蔓延。
哪怕现在进攻的是炮灰部队，但士气所挫，死伤惨重，张牛角依旧会感到心疼。
他不得不鸣金收兵。
黄巾军二话不说，转头就跑，甚至顾不得将身后亮给了敌人。
墨信远远看着这一幕，不由叹息。
如果是正规军，即使鸣金收兵，也会井然有序，并且手持护盾慢慢后退，但像黄巾军这般乱哄哄的，完全就是在送死。
果不其然。
这撤退时，出现的伤亡和进攻时相差无几。
尤其是过护城河，不知道多少人被淹死在其中。
晚上，张牛角又尝试进攻一次。
但依旧无果。
他找来几个将领商讨。
“我们要不要舍弃元氏县，绕过去进攻隔壁的高邑县？”
众将不语。
良久，褚燕开口：“将军，今天那个小将不是说，他有办法兵不血刃的打开城门吗？”
张牛角看出了众人不想轻易放弃，便道：“但他要求我们进城后不许劫掠底层百姓，而且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打开城门。对此，你们可愿意？”
众将面面相觑。
结果又是褚燕开口：“我可以约束我麾下的部队，反正我们还能抢富户。”
其余将领见状，也纷纷表示这一次可以约束。
但也有人缄口不言。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约束不了手底下的人。
这时，一个外号大计的将领说：“将军，要不我们先私下答应他。反正他麾下才三百人，等他开了城门后，又哪里管得着我们？”
褚燕诧异的看了眼大计。
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过来投靠张牛角的义军首领。
褚燕阻止：“将军，万万不可如此！”
大计反问：“难道你就舍得放弃元氏县这块肥肉？”
褚燕哑然。
他能力有限，知道这样做不对，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张牛角陷入了思考，良久，他满是歉意的看了褚燕一眼，道：“那好吧，我就先私下答应他。此事不得外传！”
……v……
次日一早。
黄巾军列阵。
机器人的一条胳膊被放在投石器上。
张牛角私下与墨信密谈过后，墨信献给张牛角的破城之法，就是利用机器人的一条胳膊，用引线点燃后，扔向城门。
在昨日看到城门时，他才想起来机器人其实还能这样用。
而他笃定，这玩意出自动漫反派之手，要是遇到火，百分百会爆炸。
随着胳膊在半空中划过抛物线，所有的黄巾军士兵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期待着仙物能够创造奇迹。
然后。
奇迹就发生了。
只见胳膊在半空中突然着火，然后嘣的一声，在城门附近爆炸。
但是下一秒，爆炸的火光中却是飞出一个拳头，朝着墨信直直飞来。
墨信大惊。
他没想到灰太狼的炮弹居然还是二踢脚。
但不等他做出应对，拳头就从他的头顶上飞过，然后犁走他的一行头发。
他顿时感到头皮清凉，心有余悸的回头。
然后就看到所有人都吓倒在地，任由拳头在他们上方绕了一个大圈，再次飞向城门。
墨信松了口气。
没有伤到自己人就好。
他重新找来一条黄巾，挡住自己的新发型。
可再一抬头，迎来的却是各种复杂的目光。
毕竟刚才的一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己面对危险岿然不动，但身后的将领们却是吓得纷纷摔倒在地，丑态百出。
如此，将领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怒意。
但士兵们相反，满眼崇敬，心说墨信不愧是神仙认可的男人！
墨信心虚，连忙回头看向城门。
此时咚的一声，城门被拳头轰开。
随即烟雾弥漫。
似乎灰太狼还在拳头里放了迷药，目的是想把全村小羊一网打尽。
可这下子却是帮了黄巾军。
众人看向城墙，便见很多没有被爆炸波及的守军却是忽然一头栽倒，身影陆续消失在女墙之下，显得异常诡异。
一个名叫花桥的将领眼中闪过亮光，当即朝张牛角抱拳，故作谨慎道：“将军，城中守军行为可疑，唯恐有诈！我部愿为全军做探路先锋！”。
刘大石眼珠子一转，也想抢功。
他站出来：“张将军，昨日因投石器的事您怪罪过我，今日可否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让我部来做这个探路先锋吧！”
又有人不甘示弱，褚燕麾下的一个叫做杜长的将领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张将军，我部刚加入，还没有表现过自己。这种探路的机会，还是让我部来吧！”
褚燕愕然。
他瞪了一眼杜长，有些埋怨对方的自作主张。
只是对方属于他的心腹，他也不好公然多说什么。
而此刻正急匆匆跑过来的墨信，虽是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瞧他们的动作，也能知晓这群混蛋是在争抢自己的功劳。
该死！
城门都是自己打开的，就不能让自己一步到位，把先登的活儿也一并干了吗？
要知道先登才是大功，要是自己的努力做了嫁衣，一定要弄死这些抢功的狗娘！
刘大石注意到墨信的身影，连忙对张牛角说：“将军请尽快抉择，军情紧急，迟了容易生变！”
张牛角瞥了眼还在跑来的墨信。
收回视线，指着刘大石道：“好，你所言有理，就让你部率先攻城吧！”
刘大石大喜：“定不负将军所望！”
这时，墨信的声音才远远传来：“将军，我部申请第一个攻城！”
随着话音落下，墨信也跑到了张牛角跟前。
他来不及喘匀自己的气，便又道：“还望将军给我部一个机会！”
张牛角道：“敌军情况未明，你部只有三百人，太少了，遇到意外也无法处理。
“这样吧，你就和刘大石的队伍一起攻城。
“反正你之前也是刘大石所部，你就听刘大石的指挥吧！”
说着，张牛角指了指已经骑马远去的刘大石。
墨信心中怨愤。
但也无可奈何。
他只好抱拳道：“遵命！”
自己的全功就这样没了，可恶！
他跟在刘大石的身后双腿狂奔，看着刘大石的背影满是杀意。
敢抢自己的功劳？正好！就借此机会除掉你，如此全功就还是自己的，自己到时候应该有恃功矜宠的资格了。
很快。
刘大石的部队已经开始攻城。
墨信匆匆跑回自己的部队。
所幸他的部队早有准备，所以随着他回来后一声令下，便纷纷朝着城池发起冲锋。
只是此刻，刘大石的部队已经到了城门前。
刘大石回头冷笑着看了墨信一眼。
心想既然张将军让你听令于我，那么进城后，就别怪自己故技重施，又给你安排必死的任务了！
而距离虽远，但墨信仍能从对方的笑容中看出讥讽之意。
他只能恨恨咬牙，但想要加速超赶，已无可能。
于是，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刘大石等人闯入城中。
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然后……
动静戛然而止。
里面的迷烟还没有完全消散呢！
见此，墨信立马明白其中缘由。
他当即下令：“所有人撕下一块布，用水打湿，蒙住口鼻！”
说罢，他率先做出示范。
麾下士兵纷纷效仿，然后继续朝着城门冲去。
很快。
他们也进了城门，抵达瓮城就看见，刘大石的部队倒了一地。
墙上架着梯子，有黄巾军士兵已经爬了上去，但最后还是晕倒在内城一侧的城墙上。
而喜欢让士兵们冲锋在前的刘大石就倒在墨信附近。
墨信指挥着自己人登上城墙。
然后他走向刘大石，脸上噙着冷笑。
但不等他动手，麾下一个名叫周壮的什长却是忽然越过自己，抢先一步，一刀劈在刘大石的脖颈上。
一瞬间，鲜血迸溅。
之前还牛逼轰轰、各种打压墨信的刘大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死得极为憋屈！
周围的士兵们全被这一幕给看懵了。
周壮当即转身，朝墨信跪下道：“领队，属下有罪！属下失手错杀了刘统领，属下愿一力担之，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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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①东汉末年，常山国的治所还在元氏县，到了建安24年（也就是本故事的34年后）设立乐平郡后才迁到的真定（另外一说是到了西晋才迁到的真定……反正不是曹操迁的，就是司马炎迁的）
②因为只查到了常山国的国相是谁，所以其他官员都没有名字，我们就当他们都在守城吧，如果后续写到了城内某个小官的名字，那都是我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