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柒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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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浅谈指喻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齐物论》

指:手指,此处取“手指所指之处”之意。

后世禅宗有《指月录》,收录了古之七佛至宋代大杲禅师,此间诸佛的言行传略,是一部圣人执象之书;

所谓“指月”,即以指指月,念随指动,止处见月;

禅宗以心传心,即心即佛,指月见佛,因此得名《指月录》。

月不在手指,因指见月;

见不在手指,因指见见;

我不在手指,因指见我;

佛不在手指,因指见佛;

凡有所指,皆为非指;

凡有所见,皆为非见;

及至非尽诸非指,非尽诸非见,则指、见自见;

我皈依于佛,非我亦皈依于佛;

那个能我、能他的,即为佛之法身;

我皈依于一点见佛,此谓即心即佛;

那个能指、能见的,即为我之报身;

我与非我皆为佛之化身,此谓十方三世诸佛如来;

以是意故,佛言:众生平等;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如来者,无所从来,无所从去,如如不动者也;言佛者慈悲为怀,慈也好,悲也罢,慈悲皆纳于怀。

众生者,随指逐月,拜月非我,硁硁如石者也;言众生苦海争渡,苦也好,乐也罢,苦乐执迷不悟。

《指月录》之指,即此处庄子“指喻”之指。

喻:世人多作譬喻解。譬喻也可,比喻嘛,以小见大,以此见彼之谓;

以形而下的手指所指之处,譬喻那个想要指出的,形而上的非指之处。

这样解释也能通,只是太白了,淡如水;

一句“譬喻之喻”,就将庄子的文字之意境切的稀碎。

庄子之时,行文写作所用的文字,一定是“喻”字么?即便是“喻”字,就一定是譬喻之意?

换个角度,以“俞发”之俞作解呢?取“俞发接近真知实相,明心见性”之意;

心随指落,见皆非指,非尽非指,指见尽明;

我一个浅陋的小人物,都能参见此等意境,庄子身为得道之士,居然看不到?反正我是不信的。

看不见的不是庄子,是后世被知见蒙蔽的世人。庄子释道明煌煌,赤条条,是后世之人选择看不到而已;

庄子说:

以形而下的手指所指之处,明见那个想要指出的,形而上的非指之处;

还不如以形而下的手指没有指到的地方,明见那个想要指出的,形而上的非指之处;

以形而下的马,明见那个想要确认的,马之非马的地方;

还不如以形而下的非马,明见那个想要确认的,马之非马的地方;

万物生乎天地之间,如此以非指非尽诸天万物,则天地一指可参;

马为万物之一,如此以非马非尽诸天万物,则万物一马可见;

此处庄子说的是什么?换个说法小学生都能懂。

去伪存真,排除所有的错误答案,最后剩下的就是已知可见的正确答案;

实践出真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指也抛,马也弃。以非物非尽诸天万物,则万物存真可参见;

庄子说了“指、马”,就一定落在指、马么?执着于庄子的“指、马”之说,就掉进了庄子的文字坑里。如此随象攀缘,环转往复,真是可悲可怜;

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

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知见,构建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人们看不到自己知见以外的部分,对于井底之蛙来说,知见中的天,只是变幻莫测的井盖。青蛙对外界的认知,均来自悬空投影一般的井盖,偶然划过井口的万物,就是青蛙眼里的众生;

青蛙也好,学鸠、大鹏也罢。在自己的知见之中,见道之后,固执而行,如此便能皈依于道。

井口大的天,与大而无外的天,一也;

可与不可,当如何分别?即《浅谈是非》一篇所讲“莫若明道”;

庄子此处所言可与不可,皆是见道之后,可与不可,一心了然;

庄子说:

认同自己知见所认可的,否认自己知见所不认可的;

见道明道,将所见形而上的道,行之于形而下的“己身”,方能成就得证形而上的道;

言说即有,所见形而下的万物,人们主观意识中认为它是什么,就为它命名成什么;

怎样才算是对的呢?在你的知见之中,认为他是对的,他就是对的;

怎样才算是不对呢?在你的知见之中,认为他是不对,他就是不对;

诸天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也都有它值得被认可的地方;

若以此心体天心,则没有哪一物是不对的,也没有哪一物是不可的;

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诡谲怪,道通为一。

莛:草本植物的茎。如芦苇杆一类细长的木质体,在顶部开花结果。此处取一根细细的木杆顶着硕大的果实之象;

楹:厅堂前部的柱子。一根粗壮的木质圆柱体,支撑起房屋的前堂结构。此处取粗壮的木杆顶起房屋前堂结构之象;

厉:人名,此人凶狠乖戾,奇丑无比;此处取其丑象;

西施:人名,四大美女之一,天赋绝色;此处取其美象;

恢、诡、谲、怪:恢即心胸豁达,敞亮,君子坦荡荡之类;恑即心胸狭小,闭塞,小人长戚戚之类;憰即奸伪巧辩,馋滑,上瞒天心,下诈百姓之类;怪即乖戾阴异,人前显怪,人后行乖之类;

庄子说:

无论是细小如莛,还是粗壮如楹,都是以木质体顶起倍大之物。以道心参见,二者木质本无区别;

无论是奇丑如厉,还是美貌如西施,都是人的模样相貌而已。以道心参见,二者为人之质本无区别;

无论是心胸恢、诡,还是性格谲、怪,都是人的心理素质而已。以道心参见,四者唯心之源本无区别;

以道见故:无小大之分,无美丑之别,心者无善恶,行者无是非;

零上五度与零下二十五度,乃至零上一万三千五百度,都只是温度。单独的一点,只能得知温度是多少,而无法确认此等温度,到底是冷是热;

将万物皈依于一点,无分别即道,有分别即万物;

以上皆我之见,亦非我之见;

——末法时代后生文柒参上

——时甲辰年己巳月庚午日

202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