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回您的呼吸
在芙洛拉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左右，格林家的破门又被敲响了。
此时的格林找了张椅子正端坐于桌前，他手中的笔记本半开，上面是芙洛拉的人物画像。
从刚刚开始，格林一直在注视着纸上的芙洛拉，他面容严肃，像是在思索些什么，而在此刻的纸面上，芙洛拉也有着一些先前无法去近距离捕捉的细节，比如说那异常平坦的胸部……
敲门声继续响起，格林皱起眉毛缓缓起身，这一次来的人没有钥匙，他只能是走过房间帮忙开门。
潮湿狭窄的公寓过道之中，在爬满霉菌的墙壁之下，站着一个面容冰冷黑眸长发的少女。
她背着一个斜挎包，像是一个学生，她和芙洛拉相似，也是白衫黑裤领带的职业装束，但比起之前那些站在门外的牛鬼蛇神，她看起来显然要年轻且顺眼的多。
简单寒暄，格林把她领到了屋内。
来的人叫做菲莉丝，国立大学调查员学院的满分毕业生，贵族出身，老爹目前是当朝权臣，在校期间有过多次活动记录且表现优异……目前已通过公国一级调查员考核，这是大部分调查员一生能走到的最高成就。
而现在，她被芙洛拉委派作为格林的调查员助手，主要是负责格林的生活与工作，而相应的，格林要教会她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调查员。
这不是开玩笑吗？
看着手里贴有相片的纸质档案，格林微微偏头，将眼前的少女与相片中的人稍作对比。
显然，这是同一个人。
而再看看自己，格林这时往下翻了一页，比起菲莉丝满满当当的内容量，他的档案就简单极了，野鸡大学捞的偏门专业，再加上一个毕业艰难的混子大学生。
还得是这个味道啊，格林代入感太强了，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自己。
再往下看是工作履历，也只有一句话，去年七月入职公国调查员协会，实习一个月后退休，然后一直疯到现在。
只能说……这完全符合了格林对调查员这个职业的固有印象，我们调查员是这样的。
那么格林就想不明白了，他抬头看向菲莉丝，“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菲莉丝没有直接回答格林，她转而说起了别的。
“只有内心真正绝望的人，才能成为调查员。”
菲莉丝的表情没有变化，她静静的伫立于屋中，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是写在大学课本的第一句话，而格林先生，我很确定……您就是那种能被写进教科书的人。”
这应该算是夸赞吧，但格林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还有些在意。
“什么课本？”
“调查员的基本原理。”
菲莉丝说起这本书，格林的脑中居然还起了点印象……这书似乎地位还挺高，所有公国大学的调查员专业都有这门课。
随便吧，格林像是逐渐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世界，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摆脱这个奇怪的组织，以及调查员的身份了。
但突然，格林注视向菲莉丝，他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实诚孩子。
“额……菲莉丝小姐。”格林开始在脑中盘算起来。
“叫我菲莉丝就行。”那边依旧是平稳如机械一般的声音。
“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助手了吧，并且对我负责什么的。”
菲莉丝点头。
“那么，我能相信你吗？”格林突然问道，“你在我这边的工作是否具备保密性质……”
格林还想着怎么说，但菲莉丝似乎已经完全理解了。
“调查员是充满秘密的职业，公国法裁定一切和调查员有关的事项，都满足保密协议，所以先生，您完全不用担心，除非您允许，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有关于您的事情。”
“换言之，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只服务于您。”
终于有让格林感觉到高兴的事情了，仿佛只要自己的脑回路跟上这个世界，这地方也不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好，那么菲莉丝……我要你帮我脱离眼组织，并且摆脱调查员的身份，可以吗？”
菲莉丝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事情，但在格林期许的眼神中，菲莉丝明确表明，这在目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您难以独自生活在正常人的生活中。”菲莉丝指出了格林的脸和手，“您的精神状态……或是某些生理机能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并且您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会给您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甚至是危险。”
在菲莉丝的提醒下，格林也是迟迟才意识到，为什么早上的第一个人会尖叫跑开，而后面的大群调查员像是要刀了自己……
自己显然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异端。
“其次，您还有一笔难以独自偿还的巨额债务，在我过来的路上，组织已经以您的名义向银行贷款，租下了一家位于城西的私人事务所，算上里面的全套设施……以我的估计，如果现在脱离组织，您大概会过上不亚于监狱的美妙生活。”
“而且大概率，您还是要做调查员。”
绝望。
格林身上的调查员气质又浓郁了几分。
等他回过神来，像是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原来这就是芙洛拉口中的工作与生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去到那个事务所之后……主要负责的，也是从眼组织那边拿来的案子吧？”
菲莉丝没有回应，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可以为您拿到更高价的案子，但我还是建议您不要拒绝组织的案子……有些东西的价值，是远胜于金钱的。”
看看格林自己，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超凡力量的。
但一切问题归根结底，目前最困扰格林的还是，他作为一个调查员，却根本不知道调查员该做些什么。
而至于这个，菲莉丝像是完全不担心。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
“借用芙洛拉大人的原话，您是天生的调查员，有关于调查员的一切……对您而言都像是呼吸一样简单与自然。”
“您现在所感到的一切痛苦迷惘，只是因为您暂时失去了呼吸。”
说到此，菲莉丝的语气认真了些许。
“而我会帮您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