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使
纤细，白嫩，可爱，就像是一个婴儿的小脚。
就这么淌满鲜血的，顶破皮肤长了出来，并于格林的面前微微晃动。
并在格林缓缓皱起眉毛的时候，那小脚似乎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生长着，由着伤口位置继续向外伸展，缓缓像是有了一种孩童的腿脚模样。
而就在格林要开口的时候，似乎事情还不算完。
就在此时，那血流如注的伤口位置，又一次鼓动撑起……又有东西从里面挤出来了，又是一只婴孩的小脚伸了出来。
随伤口逐渐撕裂扩张，格林像是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那肿胀膨大的整条腿，包裹着血肉的肌肤都开始颤动起来，像是有无数寄生物在其中游走蠕动。
更是有一种诡异的作响声，从那血肉底下传来。
似乎是腿里面的东西，找到了某种出口一般，都向着伤口拥来……
但突然！
随着手起刀落，艾玛夫人一刀凶戾的向伤口位置砍去，原先伸出来的两只脚直接连根砍断，血液骨屑迸溅的同时，两只脚直接横飞出去就落在屋中。
一瞬间，整个屋内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只剩整个刀口都没入血肉的伤口处，还在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艾玛夫人像是见惯了一样，她松开手，只让刀插在肉里……她又回到小桌前坐下，并伸手从边上的地上翻找。
两条一长一短的小脚，就在桌上蠕动挣扎……甚至还隐隐有某种孩子的哭叫声传来。
菲莉丝不敢言语，格林也保持着沉默。
外面见识到这一幕的调查员们，也像是缓缓在原地滞住。
格林缓缓从桌上拿起一只小脚，看它在自己手上摆动，一直到要缠绕上格林的手臂时，他才又缓缓放下。
“说说您的故事吧，艾玛夫人。”
格林做为一个天生的懒狗，只要当事人愿意自己诉诸真相，他就绝不会去动脑子推理。
但就算是到了此刻，艾玛夫人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她远不像一直所表现的那样凶狠果决。
“我……”
艾玛夫人似乎还要再劝告一番，但格林直接打断了她，“您请放心，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怕死，也不担心什么诅咒厄运啥的……”
说着他还向着门外望去，“对吧，各位？”
不知何时全凑上来的警探与调查员一众，只能是满脸尴尬的连连点头。
到此，一直无法倾诉的艾玛夫人，终于是等来了这个机会，而这时，一直位于湖边的炼金术师，似乎也带来了他的发现。
那是一个由玻璃罐装起的样本。
里面有泥，水，肠节……而在炼金术师的展示下，所有人都缓缓注意到了，那早该腐烂发臭的肠节，此时就如活物一般，正往着泥里钻动。
而也印证着炼金术师的发现，艾玛夫人说出了她一点一点的被逼上绝路的真正原因。
“那是无法抑制的恐怖生命力。”
“就如诅咒一般……不停地生长，不停地生长，血肉内脏全都如此，一直到填满，一直到爆开。”
就同之前那个调查员所讲的时间线一样，她的女儿确实是患病了，但艾玛夫人不敢带她去医院，她知道去医院没有用。
“嘴里长出来的第二根，第三根舌头……挤在眼眶里的第四颗，第五颗眼珠……”
“就像是被魔鬼附身，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尽管艾玛夫人满心悲戚，但一直以来的行事，已经让她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在讲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
“为了不被邻居发现，也为了还能把她放在房间里，我必须做点什么控制住她的身体。”
“然后我就开始割下她的肉，开始修剪她的身体。”
“但这显然是徒劳无功的，并且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身体也开始转变。”
艾玛夫人说到这，话语里终于多了几分气馁，并且她于此时掀开了自己的围裙。
她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的肚子，壮硕的身体之下，一片血腻的膨大肚子里，像是正孕育着什么。
“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但我清楚，我必须同我的女儿尽快离去了……除非，我想让所有街坊和我一样。”
作为一个朴素的妇人，她清楚自己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并且也尝试着寻求帮助……但她能感觉到，一直前来拜访的调查员们，并不能解救她。
甚至，连他们都可能无力摆脱之后的命运。
所以艾玛夫人决定找一处偏远的地方，活活烧死自己和女儿，如果烧的死的话。
格林听完，作为一个刚刚醒来的精神病人，他只能说是毫无头绪……他转头看向外面的那群人，他们的脸色已经和桌上的小腿一样呈现出惨白色了。
“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额……”他们像是还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先生，这可能需要回图书馆查阅一下资料，像是这样的情况，一般并不多见。”
格林沉默了片刻，转头去看菲莉丝。
“你呢，我的图书馆女士。”
菲莉丝皱起眉毛，尽管格林在开她玩笑，但她似乎还真的在图书馆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况……并配合以艾玛夫人的情况，她缓缓说出了一个词汇。
“天使……”
艾玛夫人睁大眼睛有所动容，她似乎也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考察录卷八之中……似乎有记载过，圣启示教之中，经上主溺爱所眷之人，会赐以非凡伟力，并从此不再为人，只为上主的意旨，由此称以‘天使’。”
菲莉丝说完，艾玛夫人终于是有些无法承受了。
“是我的虔诚，害了我的孩子么？”
而格林则又去动桌上的小脚，这时已经僵了……看来也活不了多久。
“您先生呢？”
格林突然问起，因为这一家子……似乎一直就缺着一个父亲的位置，并且都这样了，这个父亲也没有出现。
但让格林有些意外的是，艾玛夫人似乎不愿意提起她的丈夫。
在格林的注视下，她像是无以逃脱了，才缓缓说道。
“他早就死了。”